裴清殊想了想,低聲道:“你是想……憑一己之力,走出一條路來,讓其他女子效仿嗎?”
“皇上之前不是說過嗎,要想提升女子的地位,就要讓女子逐漸強大起來,擺脫女子依附於男人的狀況。”左三姑娘說著,拿出一封書信來,“這是臣女的諫書。小女不才,不曾見過朝臣所書的奏章。格式或許不通,還請皇上見諒。”
裴清殊聽了,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德子。小德子會意,趕忙上前替裴清殊取了過來。
裴清殊看了看,左三姑娘的提議主要分三條。一是取消女子二十歲不婚,便每年讓官媒的媒官上門說親的規矩。
二是允許未婚女子自立門戶,撇開其男性親屬,建立單獨的戶籍。
三是設立女學,讓女子也有機會像男子一樣讀書識字。
總體來說,左三姑娘的幾條提議,是按照裴清殊之前的指示循序漸進的。
如果一條一條分彆實行的話,雖然會遇到一些反對的聲音,不過還不至於引起強烈的反彈。
裴清殊看完之後,便不假思索地說道:“你的提議不錯,既如此,便按照你的意思來辦吧。不過開辦女學的時機尚不成熟,還需拿出更加具體的章程。”
“皇上聖明。”左三姑娘沒想到裴清殊這麼好說話,不由欣喜地朝裴清殊一拜。
……
左三姑娘出宮之後,許多人都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不僅僅是那些擔心裴清殊會納了左三姑娘的後宮妃嬪,就連身處皇宮之外的淮陽大長公主,都不想看到左家人再得勢。
所以在得知左三姑娘並沒有入宮為妃,而是跑去單獨立府居住之後,淮陽大長公主很是高興,高興得甚至有些忘了形,在宋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用一種譏諷的語氣說起這件事來:“你們聽說了沒有?左家的女兒真是個個都是怪胎。一個不守婦道,朝三暮四,一個離經叛道,這麼大歲數了還不嫁人不說,竟然還自己買了處院子,刻了塊‘左府’的牌子,你們說這像話嗎?”
恪靖侯一聽這話,臉色就有幾分不好看:“人家的事情,你在這裡議論什麼?快吃菜吧!”
淮陽大長公主沒好氣地說:“我說說怎麼了?再者說了,左家怎麼著也曾經和咱們家有親,如今他們丟人現眼,對我們恪靖侯府也不利啊不是嗎?”
宋池聞言臉色鐵青,不發一語。
宋泱和鄒氏兩口子專心吃飯,假裝沒聽到。
倒是宋池才進門沒多久的繼室夫人、本應該十分尷尬的賀氏含笑說道:“母親放心,父親仁德,夫君又是皇上的股肱之臣,再加上有您這位‘德高望重’的大長公主在,誰人敢說恪靖侯府的閒話?”
不得不承認,賀氏十分會說話,一句“德高望重”,聽得淮陽心花怒放。
不過見她誇了一圈,都沒有提到自己的小兒子宋泱,淮陽又有幾分不樂意了,雞蛋裡挑骨頭似的說:“怎麼,現在你夫君受皇上的器重,你們便看不起自家兄弟了?泱兒現在在宮裡做侍衛,論前途可不比池兒差。”
“兒媳惶恐,沒有瞧不起二弟的意思。二弟年紀還輕,前途似錦,一定會有大出息的。您的福氣啊,還在後頭呢。”
淮陽聽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頓尷尬的家宴吃完之後,回房的路上,宋池抱歉地說道:“母親對我向來不喜,委屈你了。”
賀氏毫不在意地笑道:“夫君言重了,孝敬公婆,是妾身分內之事,何來委屈之說呢?其實母親這人,也不難應付。隻要撿她喜歡聽的話說,哄哄她便是了。”
宋池聽了,不禁對這個年輕的小妻子頗有幾分刮目相看。
或許從一開始,他和身份高貴的左氏就不適合。
左氏是國公爺的嫡長女,難免有幾分心高氣傲。她和淮陽這樣的人遇到一起,婆媳之間的衝突是避免不了的。
他早該想到才對。
可是有的時候,感情就是那般毫無道理可言。
……
左三姑娘在長安城中單獨立府一事,難免在京中引發了不小的議論。
其中有人支持,有人反對。
裴清殊先利用他所掌控的茶樓如歸樓,逐漸控製住了輿論,讓人們傾向於站在左三姑娘這一邊。
在這之後,他才正式施行了左三姑娘提出的第一條提議。
這也就意味著,以後朝廷不會再以半強製的方式,一直為大齡未婚的女子說親了。
在這條事關女子的新政施行下去之後,之前和裴清殊鬨得不歡而散的杜若聽說之後十分激動。
她想儘辦法讓她的貼身宮女找到了小德子,說是她也有許多改革之策,希望裴清殊能夠聽她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