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漾走近的時候,就見左逍正呆呆地坐在洞口,懷裡還躺著一個滿身是傷的女人。
他隱隱辨認出來,那是呼韓邪在大齊為官時娶的妻子謝氏。
“發生什麼事了?”
左家的大少爺,也就是左逍的長兄,娶了容家的大小姐、容漾的親姐姐,所以兩家人是正經親戚。
容漾和左逍的接觸雖然並不多,但也是認識的。
左逍聞言抬起頭,像是大夢初醒一般,驚慌道:“謝琬、謝琬她死了!她是為了我才死的!她……她那麼討厭我,怎麼可能為我而死?!”
容漾和聲勸道:“你先冷靜下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先前左逍和謝琬一直都緊緊地跟著呼韓邪,現在找到了左逍,或許她能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也不一定。
聽左逍講了容漾才知道,原來呼韓邪的確是帶著她們往正北方向逃了過來。
因為女子體弱,腳程太慢,山上路線又太過複雜,呼韓邪臨時決定舍棄她們兩個,並且還讓一小隊匈奴士兵帶著她們往與他不同的方向行去,以混淆追兵的視聽。
左逍和謝琬兩個都是大齊最頂級世家的貴女,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皆是上乘。
現在她們落到了匈奴人的手裡,那些憋了許久的匈奴士兵怎麼可能忍得住不碰她們?
尤其是左逍。
這些匈奴士兵雖然都不是什麼高級將領,但他們也都聽說過,謝琬是呼韓邪在大齊潛伏時玩過的女人,後來還轉手送給了其他的將領陪夜,是個不知道被多少男人騎過的婊-子,上了她隻是早晚的事情。
不過左逍就不一樣了。
雖說左逍和謝琬相比年紀稍微大了一些,不過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過多少痕跡。而且左逍身上,有一股與謝琬不同的高貴氣質,十分令人著迷。
誰知就在他們打算強要左逍的時候,謝琬突然站了出來,一臉風騷地開始脫起了衣服,求他們幾個一起要她。
是男人哪裡經得住這等誘惑?他們很快就圍了上來,對謝琬上下其手。
趁此機會,謝琬給左逍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趕緊趁此時間逃跑。
左逍與謝琬並沒有什麼交情,甚至在此之前,謝琬還一直表現得很討厭左逍。
左逍是真的沒想到,謝琬竟然會幫她到如此地步。
出於人性的本能,左逍不想就這麼撇下謝琬一個人離開。
可是理智告訴她,她和謝琬兩個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算她留下,她也不可能幫謝琬逃脫魔爪,隻會讓自己和謝琬一起沉入深淵。
所以,為了不辜負謝琬的心意,還有裴欽墨的生死之托,左逍咬著牙,趁著那幾個匈奴士兵正玩得興起的時候悄悄地溜走了。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左逍才悄悄地溜了回來,想要看看謝琬怎麼樣了。
那個時候,謝琬已經倒在了地上,渾身上下狼狽不堪。
或許是因為謝琬已經進氣多出氣少的緣故,那些匈奴人儘了興之後,便把謝琬一個人丟在這裡,自顧離開了。
左逍慌亂地扶起謝琬,想要幫她緩解一些痛苦,卻是完全無能為力。
謝琬見到她時,竟然還咧嘴笑了一下:“你沒事……真好。”
左逍以為裴欽墨死時,自己的淚就已經流乾了。誰知在聽到謝琬這句話時,左逍竟忍不住再次淚崩。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
謝琬搖搖頭道:“不,我很慶幸……自己糊塗了一輩子,終於做了一件對的事情。”
“你到底為什麼要幫我?”左逍不明白,“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
“我……我那不是討厭你,我隻是……隻是嫉妒你。嫉妒你比我命好,有兩個那般優秀的男子如此深愛你,可你卻不知道珍惜。不過後來……後來我就明白了……”說到這裡,謝琬突然哭了起來,“你和我,都是苦命之人。活了一輩子,什麼都由不得自己。”
左逍顫抖著說到:“你彆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我,我背你離開這裡,帶你去找大夫……”
謝琬還是搖頭,明明還很年輕的一個人,看著左逍的眼神裡卻滿是滄桑:“早從呼韓邪將我丟給那些人褻玩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死之前還能清醒一回……我很高興。”
左逍咬住嘴唇,抬起頭不讓自己的眼淚砸到謝琬的臉上,可她實在忍不住淚意。
在她懷裡,謝琬低聲說道:“過去……我和我姐姐還在閨中的時候,我們兩個沒少說你妹妹的壞話。說她那麼大年紀了還不嫁人,說她拋頭露麵,不知羞恥……可是現在我才發覺,我這輩子最羨慕的人就是她。無愛無牽掛,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倒也挺好……女子啊,若是愛錯了人,可比孤獨終老可怕多了……”
左逍泣道:“阿琬,你好好休息,等咱們回了家,你也可以過上那樣的生活!”
“來不及啦……”謝琬輕輕一笑,用儘全力眯起眼睛,逆著光看向滿臉是淚的左逍,“希望那樣的生活,你……你能替我繼續過下去。彆以為你這就輕鬆了,解脫的人是我才對。有的時候啊,死了……可比活著更容易。”
說完這句話之後,謝琬便頭一歪,再也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