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彌拿到了萬年迷縠,是一株如霧如絲的靈草,透明而飄渺,觸之如水,冰涼。
回到夢麟洞後,他趕忙讓師父服下靈草,徹底解了體內的餘毒。
玄異仙尊知道,若不是為了拿到萬年迷縠,以徒弟的性子,根本不會參加什麼鬥法大會。
徒弟並不好鬥,沒有什麼野心,也不熱衷於名譽、地位,那些東西對他而言,反而是負擔吧。
也真是難為他。
過了幾日,湮海龍宮舉行夜宴,遍邀仙人,為九公子清朧慶祝。慶祝他獨占鼇頭,為龍宮爭臉,為龍族爭臉。
這是幾百年來,舒星彌第一次作為“主人”參加宴會,也是龍王第一次專門為他舉辦宴會。
父母兄姊,對舒星彌誠惶誠恐,像迎接貴客一般。
他們的眼神是嶄新的,憧憬的,愉快的,就像舒星彌一直是他們最親的親人,就像他們日日夜夜都期盼著他的回歸,盼得脖子都長了幾尺。
是了,風水輪流轉。現在的九公子哪裡還是昔日任人輕賤的鮫奴?他的娘親哪裡還是幽居偏殿的棄妃?如今鮫妃母憑子貴,與龍後分庭抗禮,頭上的珠翠滿滿當當,與龍後無二。
舒星彌與玄異仙尊坐在一處,二人是全場的焦點。
舒星彌不太適應,他從來都沒有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宴飲過…全身都有些發僵。很不自在。
“吃啊。”玄異仙尊給他夾了菜。
舒星彌要拿筷子,寬大的袖口卻險些把筷子拂落在地,師父輕輕握住了即將掉落的筷子,遞給徒弟。
敬酒時,龍王微醉,滔滔不絕地誇讚著九兒子,妻妾與兄姊附和著,全是舒星彌平日不曾聽過的讚語。
“本王是積了八輩子的福分,才修來這樣一個好兒子啊……”
“是啊,他從小聰明乖覺,如今有這般作為,也在本宮意料之中呢。”
“早就知道九弟非同一般,此次鬥法大會一飛衝天,著實令愚兄欣慰……”
入耳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閃耀著善意友好的光芒,都是光滑柔軟的,如蜜液,溫溫的,絕不帶刺。
哥哥姐姐在對舒星彌說話時,眼神裡竟然還出現了隱隱的恐懼,轉瞬即逝。怕他報複,但又一想,這個弟弟向來記性不好,興許他早忘了自己苛待輕賤過他,反正以後隻要巴結著就是了。
舒星彌隻要稍稍皺個眉頭,立刻有人噓寒問暖,是飯菜不合口味?是酒擱得太涼?是陪宴的魚姬招待不周?還是壁上懸的水燈籠太晃眼?……
“師父,我有些累了。”舒星彌撂下酒杯。這樣的宴會實在累人,他終於明白,比伺候人還難受的就是被人伺候。
玄異仙尊正要帶徒弟出去散步醒酒,渚海龍王開口道:“正巧本王的公主也有些微醺,讓他們同去吧。”
那公主翩然從席中走出,隻見她頭戴琥珀簪,身穿珍珠衫,通身閃閃發亮,身材嬌小玲瓏,頭發是鳳仙花的顏色,綿長,一直鋪到腳跟。她用俏皮的眼睛看了看舒星彌,有些愛慕的意思,又害羞地垂下眼睫,嬌滴滴地微微偏頭。
渚海龍公主,是所有龍太子夢寐以求的未婚妻。她的父王,渚海龍王,是眾龍王中權勢最盛者,試問哪個龍王不想與渚海龍王攀親?
一向弱勢的湮海,如果可以和渚海結親,那必定是榮耀之極,日後再無人敢犯。
舒星彌雖然血統不純,是鮫龍,又不是龍宮嫡長子,但他師父的來頭可不得了。渚海龍王原先還在猶豫,但鬥法大會過後,他便直接帶著公主來到湮海求親。
這個女婿,他要定了。
玄異仙尊看了看龍公主,又看了看二位龍王,他怎會不明白?
“還望仙尊成人之美。”渚海龍王笑道。
舒星彌望著師父,眼神在求助,他可不想和什麼龍公主獨處。
師徒一同生活多年,早有默契,師父瞬間讀懂了徒弟的心思。
他終究還是無法將徒弟讓給彆人。哪怕隻有一刻。
“他要侍候本尊更衣,恕不能陪伴公主散步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