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海水族在天兵天將的帶領之下,攻破了夢麟洞的結界。
夢麟洞內,空無一人,隻是器物擺設依舊,室內的燈燭燃到一半,燭淚已冷,桌案上還攤著翻閱到一半的幾本書籍,墨硯中的墨汁已乾,留下層層墨圈。
洞府內的金銀玉器或被搶奪,或被砸爛,懸掛在梁柱上的錦緞與瓔珞、流蘇皆被扯斷、燒毀,如血雨一般。
夢麟洞是玄異仙尊的私府,何曾這樣“熱鬨”過?
熱鬨得肆意儘情,熱鬨得滿目瘡痍。
“到後花園去!”
眾人來到後花園,直至最深處的湖泊。
“湖中會不會有什麼寶貝?”
“你跳下去看看啊。”
“憑什麼是我?你去啊——”
“嗬嗬,要是玄異仙尊,啊不,那男人和他徒弟躲在湖底,誰下去誰遭殃啊……”
“依我看來,這湖中另有蹊蹺。”一個天將說道。
*
山洞中,微弱的火光閃爍,玄異仙尊坐在地上,正用手帕擦抹著幾顆蜜柑,剛剛采來的。
把蜜柑擦乾淨,握在手心捂暖,而後剝開果皮,嘗了一瓣,恩,酸甜尚可。還好不是太酸,徒弟每次吃酸的都說牙痛。
舒星彌醒來時,元氣已經恢複,他看到了師父,衣衫染血的師父,正坐在火堆旁,專心地剝著一枚小小的橙色的果實。
“醒了?餓不餓?”玄異仙尊立刻察覺到徒弟的動靜,哪怕徒弟隻是睜開了眼睛。
舒星彌坐起身,身下鋪的是師父的外衣。
啪!
舒星彌用最大的力氣打了自己一耳光。
耳中嗡嗡作響,右手和右臉又麻又漲,迅速紅腫起來。
玄異仙尊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隻覺得心裡一陣刺痛。
他沒有料到,一向溫柔的徒弟竟會做出這個舉動。
他伸手要撫上徒弟的臉頰,要施療愈之術,卻被徒弟握住手腕:“師父不必為我浪費法力。”徒弟跪下道:“是徒兒魯莽,才陷師父於如此境地。”
玄異仙尊連忙將他攙起,搖頭道:“不,你我遲早會走到一步,隻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舒星彌在心裡用最惡毒的言語將自己罵了個遍。
真想找一把刀,捅進自己的心口,旋一旋,再拔|出來,再捅進去。
自己竟然相信了龍公主退婚的鬼話,竟然相信她已經無意於自己。
愚蠢至極。愚蠢透頂。
舒星彌還想抬手打自己一耳光,被師父拉住雙手,攬在懷中。
“身上還好嗎?”玄異仙尊輕輕撫摸著徒弟的後背。
“好。”舒星彌知道,師父一定用了許多法力來療愈自己,“倒是師父……”
“放心,”玄異仙尊對徒弟笑了笑:“區區幾千兵將,奈何不了為師的,如今有你在,沒有人能抓到我們。”他抬手,趁舒星彌不注意,還是幫他把臉上的傷抹去了。
“對不起。”舒星彌低下頭,眼底是滿滿的自責,像做錯了事的小動物。
玄異仙尊看見徒弟這樣,更加心疼。
為什麼要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他擦去徒弟的眼淚,笑道:“為師又不曾怪你,半點也沒有,不信,你看著為師的眼睛,看為師有沒有說謊。”
師徒二人對視,看到師父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舒星彌心中反而更加難過,但他還是慢慢笑了出來。
玄異仙尊哄著徒弟把蜜柑吃掉,又摟著他,把搶親時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白桑已經趁亂離開了,讓他不必擔心。
“……對了,這分明是一個私奔的好機會啊,”玄異仙尊笑道:“為師原本還要寫辭呈,長篇大論咬文嚼字,還要幫玄寂仙尊處理雜七雜八的事務,現在什麼也不用寫了,什麼也不用做了,一走了之,甚好。”
他低頭吻了徒弟:“既然要私奔,就要有私奔的樣子。”
“恩?”
玄異仙尊站起身來,“咻”地一變,換上一身大紅喜服,和舒星彌身上的新郎喜服一模一樣。
舒星彌微微一愣,輕輕笑了起來:“哈哈,師父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