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彌又好氣又好笑地把兩人身上的書本撥開, 拂了拂彰臨身上的灰,“胡說。”
圖書館裡安靜了下來,飛來飛去的儀器、書本和書架都消停了下來。
“走吧,上樓。”舒星彌站在倒塌的淩亂書架上,衝彰臨伸出手:“短時間內, 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幺蛾子了, 我們抓緊時間上去看看。”
舒星彌猜測,靈媒的靈力已經不多了,否則剛才他從書堆裡起身的那一刻, 就會有重器朝他襲來, 然而並沒有。
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 發梢也被汗水潤成一縷一縷的,眼睛微微發澀, 有些刺痛。
跟儀器“打架”和跟人打架,不是一個概念。
儀器沒有弱點, 它們隻是被|操控的對象, 可以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地隨意進攻, 縱使舒星彌的身手再好,也畢竟不是刀槍不入、三頭六臂,他隻要露出一個芝麻大小的破綻, 就可能被儀器敲暈。
隻要舒星彌一倒, 彰臨就是白送的, 買一贈一的效果。
彰臨拉住舒星彌的手, 比起心疼, 比起內疚,比起佩服,他的內心更多的是被一種不可言喻的情愫充盈著。
有這麼一個人,不計生死地趕來禁區裡撈他。
他摸不清這種情愫究竟是什麼,更無法將其表達出來,但它的確凝塞在胸口,他感覺得到。是熱鼓鼓的。
他動了動嘴唇,卻沒能說出什麼來。
他曾經記得一整本漢語大詞典,什麼詞在哪頁他都一清二楚,然而看著舒星彌的眼睛,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那些詞語一個個都軟了骨頭了,散落了一地的橫豎撇捺。
“走,上樓。”他握住他的手。
兩人掌心的熱度流淌在血管中,脈搏的跳動比先前更加振奮。
二人一路上到五樓,看到了掛著“控製室”標牌的大門,然而,門被鎖上了,虹膜鎖加指紋鎖的組合,神仙也打不開。
白來一趟。
舒星彌和彰臨對視了一眼,不必多說,下樓,去找最後一條出路——通風管道。
通風管道上有一把小鎖,被舒星彌一刀敲掉。
“有本事讓他們在通風管上也安個虹膜鎖,哈哈,百密一疏。”舒星彌笑著收起了軍刺。
彰臨被舒星彌這個笑容迷得七葷八素。
舒星彌用軍刺撬開了通風管道封口處的螺絲,丈量了一下寬度,應該進得去。
他把自己的襯衫和毛衣脫下,割成長條,編成繩子,在自己腰部繞了一圈,又把另一頭係在彰臨腰上,再吊著兩個背包,捆上死扣。
二人一前一後爬進管道,在逼仄的空間中向上攀爬,像是從狹窄的井底爬到井口,一次移動不了太多,隻能慢慢蹭著來。
通風管中的氣味並不好聞,金屬、水泥渣、塵灰混合。
彰臨真想把肺掏出來洗洗…
舒星彌在前麵,好歹還能看見點光亮,五樓樓頂的鐵板門是帶漏眼兒的,隱約能篩下一些朦朧的光斑來,彰臨就慘了些,基本什麼也看不到,隻能摸著黑往上爬,根本不知道自己爬到哪兒了。
彰臨聽見了一個很特彆的聲音,舒星彌的腳環有時會碰到管壁,這個聲音微小而清脆,但他聽起來卻覺得很刺耳。
他一定要和舒星彌一起活下去,解開該死的腳環,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