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臨在和另一個彰臨對話。
舒星彌看著彰臨的側臉, 他不禁懷疑,難道他和彰臨都是克隆體?在電話的另一頭, 可能同樣有九個超能力者在進行著大逃殺遊戲。
這場遊戲是一場實驗?那實驗的目的又是什麼?
還是說, 電話另一頭根本不是彰臨, 隻是策劃者通過某種高科技儀器模擬出來的和彰臨一模一樣的聲波?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猜想, 那就是平行世界。
這個電話亭,可能是溝通平行世界的中轉點。
如果真的是平行世界的話, 可能那個世界裡的彰臨並不是輕度弱智,而是…被害妄想症?他也可能被催眠師催眠、洗腦不是嗎?又或是另一世界裡的舒星彌真的做了傷害他的事情……
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也不會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世界,此世界與彼世界可能會存在許多差彆,任何微小的細節都會造成人物性格、人物關係、事件與情境的變化。
舒星彌順著這個思路思考下去,按照原本的事件發展,他和彰臨在第七日死亡,可能他們並沒有機會接觸到另一邊的世界。
兩個相鄰的平行世界就像兩輛並行的火車, 隻要乘坐了A火車的彰臨和舒星彌沒有掀開窗簾向外看, 他們可能就不會發現B火車的存在,原世界中的事件發展就是如此, 他們直到第七日死亡之前也並不知曉平行世界的事, 但現在,電話就是窗簾, 彰臨拿起了聽筒, 彰臨掀開了窗簾——
而後, 他們驚悚地發現,B火車上同樣坐著“彰臨”和“舒星彌”,既是他們自己,又不是他們自己,怪異至極。
“不,”彰臨握緊了聽筒,對電話另一頭的自己說:“我相信老師,他總是儘最大努力幫助我保護我,從遊戲開始到現在,他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的事,我們還做好了滑翔傘,要一起逃出去……你說不能相信他,有什麼證據嗎?他對你做了什麼?”
電話裡的聲音猶豫了半晌:“我不知道,隻是腦海裡有個聲音讓我不要相信他…說來,他對我好得有些過頭了,我根本不知道他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有人和我說,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我隻是被他利用了。我本來是很相信他的,但是,萬一他真像彆人說的那樣欺騙我怎麼辦?我很不安。”
“聽我說,”彰臨的神色微有緩和:“告訴你這些話的人才是彆有用心,我用生命保證,他不會欺騙你的。”
舒星彌拿過聽筒:“那個,如果另一邊的溫刃真的欺負你的話,你下手也不用客氣,小臨隻是說了我們這邊的情況,不能作為準確參考,如果另一邊的溫刃做錯了什麼事,我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願意多給他一點信任。”
“什麼嘛,你怎麼會欺負我啊,不可能,如果讓對麵的我誤會就糟糕了,”彰臨想從舒星彌手裡搶過聽筒:“我來說……”
“要記得做滑翔傘,然後用撬棒把腳環上的屏幕撬開然後往裡灌牛奶,記住。”舒星彌護住話筒說,彰臨直接把他抱住,對著話筒大喊:“祝你們活到最後!”
“你們關係這麼好的啊……”
電話另一頭的少年喃喃自語。
彆人說的話令他半信半疑,但聽了對麵的彰臨所說的話,他原先的念頭開始慢慢動搖了。
對麵的溫刃先生說話真的很溫柔。
說起來,自己這邊的溫刃其實也是一樣,隻是自己一直在東猜西疑,把他一切的言語和行為都理解成了彆有企圖…
“對了,好像教授對你好的確是有目的,因為他在追你。”彰臨說。
“啊?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們在一起了啊。”彰臨緊張的心情消解了不少,他微微笑著,眼睛裡都是幸福:“我愛他。”
舒星彌握住了彰臨的手。
突然,玻璃碎裂的聲音在舒星彌的耳畔響起,他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窗外,就感覺到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入了自己的腰側。
有點像子彈。
“老師……”彰臨手中的聽筒滑落,無力地垂下,險些扯斷了電話線。
舒星彌迅速抱著彰臨蹲下,他隱約可以聽見電話另一頭的彰臨在說:“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喂?聽得到我說話嗎……”
舒星彌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隻覺得腰際像是被種下了一顆小小的、冰涼的種子,那種子生了根,向著四麵八方瘋狂擴散,所到之處,都酥麻一片,星火燎原了,像是要燒斷所有血管。
他知道自己被彰臨死死摟在懷裡,但看不清彰臨的表情,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如同沉入大海,耳邊灌滿了海水,眼前也是一片朦朧。
黑夜之中,十名持槍的男子從遠處走來,黑鴉一般圍堵了電話亭。
其中一人舉起槍,再次瞄準。
砰——
電話亭裡徹底沒了動靜。
“沒必要的,不是嗎?你浪費了一顆。那個店員又做不了什麼。”
“那可不一定,你永遠不知道一個人會為了他愛的人做出什麼事來,我們還是謹慎為妙。”
*
圖書館地下二層。
一個穿著黑色正裝的中年男人握著一隻行李箱,坐在一架巨大的球形儀器上,這儀器有些像電梯,它是圓形的,外表和內裡都有一層一層的旋渦狀紋路,上方和下方接著無數繁複錯落的電管。
球狀儀器的門上嵌著一隻夜明珠大小的指示燈,已經亮起,散發著熒熒的光芒,像是異獸的眼睛。
“付先生,已經解決了。”
“恩,之後的事情,就按我先前的囑咐做吧。款項已經彙入了各位的賬戶,接送各位的直升機即將抵達,事成之後,所有人撤離薄荷島。這幾年來,辛苦各位了。多謝。”
付先生清傲地站起身,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在他低頭之前,所有實驗人員早就彎下了腰,再他起身之後,那幾十個人才敢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