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張晉秋已經傾向於相信方秘書就是男主播小方了。
儘管沒有決定性證據,但前前後後這麼多巧合加起來,方秘書的馬甲已經掉得差不多了。
張晉秋看手機的時候,舒星彌已經被李先生灌了兩杯酒。
李先生看舒星彌的眼神有點不對,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獵人看中了獵物在瞄準,又摻了些醉意, 有點不尊不重的。
還彆說,時裝公司的張總確實會挑人,這個方秘書很有姿色,雖說是個男人, 臉蛋和身材不輸姑娘, 就是不知道床上怎麼樣,好不好擺弄。
李先生和舒星彌碰杯,帶著名表的手悄悄摸向了舒星彌的肩膀, 是要摟他的意思, 不像長輩摟小輩那麼親切、果斷,他的手特彆慢,特彆低,手指上每根汗毛都是鬼鬼祟祟的, 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都有些發顫。
張晉秋握住李先生的手腕,握住那優雅得體的天藍色襯衫領口。不怒而威。
隻一個眼神, 李先生就明白了。不讓碰的意思。
舒星彌有些微醉, 注意到肩後好像有點動靜, 以為是服務員走過,沒多留意。
“我去下洗手間。”李先生臨走前看了張晉秋一眼,而後起身離開。
張晉秋撂下酒杯,跟著去了,兩人隱在走廊,張晉秋站在正好看得到舒星彌的位置。
“你那秘書能不能借我玩兩天?”李先生靠在蜂蜜色的玻璃牆上。
“收斂點吧。”張晉秋不想和投資人撕破臉,已經說得相當委婉了。
“彆這麼無聊嘛,我又不跟他談戀愛,你不用擔心秘書戀愛了會影響工作啊,”李先生歪著嘴一笑,從錢包裡夾出一張黑金相間的酒店房卡:“讓他來找我吧,聽說這小子挺缺錢啊——”
“你陪我睡一晚上如何?我付你錢。”
“啊?”李先生皺起眉頭:“你喝醉啦?”
張晉秋冷著臉:“不愛聽這種話,就不要用這種話侮辱人。”
李先生回過味兒來了,張總這是不高興了,李先生攤了攤手:“幫老板談成生意,不也是秘書的分內之事嗎?魅力也算能力的一種啊,他把我伺候好了,我心甘情願把錢投進你的公司,你不覺得很公平嗎?你橫欄豎阻的,沒準人家方秘書樂意得很呢!我前幾天玩兒了一個小妞……”
“撤資吧。”張晉秋抬眼看著李先生的眼睛:“合作到此為止。”
李先生一臉不可置信:“……你要我撤資?就為了一個秘書?你確定嗎張晉秋?以我的人脈和財力,足以捧起‘荔銳’,它求了我幾個月,我沒去,我選你,你可以不認同我的行事作風,但是我的圈子,我的資本,你一並摒棄?……你還年輕,容易意氣用事,剛才說的話,我可以當做氣話,隻要你收回,我們歸席該喝酒喝酒,該談笑談笑,你置於為了一個男人跟我鬨成這樣?……真不敢相信,張家大公子幼稚到這種地步。”
“我覺得你這種人走不了多遠。”
“我走不遠,你走得遠?”李先生終於不笑了,他甚少這樣嚴肅:“你不知道你會付出什麼代價。”
*
張晉秋把舒星彌的胳膊架在肩上,攙著他往車的方向走去。
舒星彌醉得走不動道了,幾乎是被張晉秋拖著,渾身使不上勁,好像皮膚下包裹的不是四肢,而是輕飄飄的棉花糖。
如果酒裡沒被下藥,估計還能好點,不會醉得這麼厲害。李先生是有備而來,那朗姆酒在小廚房就下好藥了,他吩咐服務員,把那瓶帶料的酒倒給全場最好看的男人。
腳上沒力氣,鞋尖在地上擦過,舒星彌特彆心疼自己這雙黑色德比皮鞋,前不久剛買的,他小聲喃喃地說:“鞋……不要……”
張晉秋知道他是在意鞋子,於是攔腰把他抱起,舒星彌的雙臂自然地搭上張晉秋的脖頸。
舒星彌整個人熱乎乎的,貼在張晉秋胸口,閉著眼睛,脖子是紅的,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
如果說此時張晉秋心裡一絲遐想也沒有,那不現實。
他快速打開車門,把舒星彌小心地放到後座上。
“張總,方秘書喝多了啊。”司機回頭望著張晉秋:“您倒是沒喝多,酒量很好呀。”
“我沒怎麼喝,”張晉秋低頭問舒星彌:“你家在哪兒?先送你回家。”
舒星彌說了個地址,含含糊糊的,有點大舌頭了,把“三”說成了“山”,把“四”說成了“事”,司機憑借多年尋路經驗,大概知道舒星彌說的是什麼地方了。
路上,舒星彌靠在張晉秋肩上,兩個人的臉頰越靠越近,有點過於親昵了,舒星彌借著醉意,垂眸看了看張晉秋的嘴唇,微抬下巴,如果張晉秋稍微低個頭,足以吻上了。
車裡很黑,真要接吻的話,司機也注意不到,就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張晉秋坐得筆直筆直的,是標準的三好學生坐姿,小學班上最聽話的小孩子就是這麼坐的,雙手放在腿上,目視前方,滿腦子都是八榮八恥。
以見利忘義為恥,以遵紀守法為榮。
方秘書醉了,現在不清醒,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