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白纖細的香篆嫋嫋飄入洞中,山洞中傳出慢悠悠、輕飄飄的聲音:“何事憂心?”
聽這聲音,怎麼也得是耄耋之年了。
“仙君——我丟失了一部分記憶,請問它們在哪裡?……”
舒星彌把雙手攏成喇叭狀,向山洞內大聲喊道。
“小點聲,老夫不聾。”
“是。”舒星彌鬨了個大紅臉,魔君忍俊不禁。
“恩,你的問題很好回答,老夫要向你索求的代價就是,讓魔君主動吻你一下,老夫就告訴你答案。”
老神仙的聲音一本正經,舒星彌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轉頭看了看魔君,嚴肅道:“陛下,請配合一下,支付代價。”
“我剛才真沒聽錯?”魔君站在原地不動,顯然不是很想親的樣子。
“是的,陛下沒有聽錯,隻需一吻,便可得到老夫的答複。”山洞內的老神仙識相地重複道,又補充了一句:“這可是老夫索價以來最實惠的一次。”
舒星彌往魔君身邊站了站,什麼話也不說,就望著他,眼神仿佛在說:來嘛。
魔君萬般無奈,低頭快速親了一下舒星彌的左臉,隻是輕輕擦了一下,談不上吻。
“陛下不是出於自願,不算主動,此吻作廢。”山洞說。
魔君的心中有兩種情感在較勁,一方麵,他仍然對舒星彌有情,另一方麵,他又怕自己再次被他欺騙,他對舒星彌仍舊心有芥蒂,算不上完全原諒,這兩股情緒絞纏著、難解難分,難分高下。
他不願意吻舒星彌,也正是因為不能確定自己對舒星彌的感情。
多年前的確是愛情,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已滿目瘡痍,認不出了。
魔君心結未解,心甘情願一吻又談何容易?
魔君又吻了兩次,仍舊失敗了,舒星彌微微低頭,掩住眼底的失落:“要不然我們回去吧,另尋辦法。”
魔君閉上眼睛,回想起他和舒星彌初次見麵的情景。
已經許久沒有回想起這段塵封的記憶了,但他記得仍舊很清楚,在天界與魔界的邊境處,在荒蕪孤寂的雪原中,滿月的輝光擁著遍地雪色,長身玉立的少年捧著一隻紅色的塤,對月吹塤,他的眉眼中透著一股單純,單純得近乎脆弱,與那輕靈的塤聲極相配。
“你在吹什麼曲子啊?”這是他對他說的第一句話,語氣漫不經心,是無意問起的。
一句並沒有什麼特殊含義的話,挑起了一場噩夢的開端。
而今想起這個場景,魔君依舊覺得,那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美的畫麵,即使後來發生了難言的種種,都無法磨滅魔君心中舒星彌吹塤的單薄身影。
魔君懷著初遇的心事,在舒星彌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恭喜,支付成功。”山洞中傳出淡定的聲音。
魔君與舒星彌對視,他的眼眸溫柔得像邂逅那日漫天的月光,隻一瞬,便熄滅黯淡了,漫天的月光化作遍地殘雪。
“其實,月麟仙君的部分記憶已經被人徹底毀掉了,它不在任何地方。隻是,在某處有一寶湖,若飲用那湖中之水……”聲音雞賊地止住了。
“什麼寶湖?如果飲用了湖裡的水會怎麼樣?毀掉我記憶的人是誰?”舒星彌立刻進行了迷茫三連問。
“第一個問題,需要支付你兩千年的修為,第二個問題,需要支付你們兩人的愛情,第三個問題,需要你自廢仙根。”
舒星彌一共就兩千多年的修為,全支付給神仙,再自廢仙根,基本等於回爐重造做個凡人,支付愛情……這根本不可能,如果用記憶換他和魔君形同陌路,他寧願不要。
“等等,仙君,我和月麟之間沒有愛情,這是無法支付的代價。”魔君說。
“可以賒賬,這是魔君陛下特有的優待,現在你們沒有愛情,以後有了,我會把它拿走。神仙禁止動情,這對月麟仙君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情。”
“我不換。”舒星彌毫不猶豫地否決。
魔君看向他:“你不是說不想再渾渾噩噩地活著,想活得明白點嗎?”
“沒有你我活不了。”
“老夫什麼都沒有聽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