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殿下心裡。”舒星彌說完,笑吟吟望著太子。
“……”
太子的內心仿佛猝然被愛箭射中,biu。
“開個玩笑。”
“下不為例。”因為我會當真。
*
夜,寅時二刻,舒星彌用太子的玉牌進入禦花園。
小涼亭的四角上掛著玲瓏小燈籠,在暗夜中恍若螢火蟲,禦前總管姬旗背著身子,正在靜靜等候。
他戴著高高的冠帽,帽身前後各鑲著一塊金環,金環中央套著橢圓玉石,深紫色的袍服在月色下顯得神秘莊嚴,領口和後擺上繡著白羽紅頂的仙鶴,展翅欲飛。
相比之下,舒星彌衣襟上的雛燕就顯得格外粗糙低卑。
“你來了。”禦前總管姬旗緩緩轉過身,他高高瘦瘦,俯視著舒星彌,眼中無喜無悲:“果然是你。”
白天在涼亭偷服五石散的人,和在荒園接到紙條的人,是同一個。
“總管大人。”舒星彌行禮。
“你做太監,是不是想發財啊?”姬旗望著舒星彌,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是,那是當然。”舒星彌並沒有忘記自己是為什麼當上的太監,是因為家窮。
姬旗笑了:“發財是小事,唾手可得,你隻需要熬,一直熬到高位,到那時錢也來了,名也來了,權也來了……就是這樣,”他深黑的眼珠變得更加幽邃,如同鬼魅:“隻是,發財容易,回春卻難。”
“回春?”舒星彌依稀記得那紙條上也寫了“助君回春發財”六個字,隻是那時他還不知道回春是什麼意思。
姬旗唇角微勾:“回春,是每個太監的夢想,簡而言之,就是被切掉的東西再長出來,重新成為‘男人’,重新成為完整的人,那是貨真價實的重生,不是嗎?”
舒星彌張開嘴巴。
姬旗看到他的反應,款款走近,像一個神父在傳教:“你曾經所受到的所有屈辱,不都是因為你是太監嗎?隻是因為你比正常男人少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你被人當做異類看待,任何人都可以踩在你的頭上,連你的家人都會視你為異類,那樣的滋味不好受吧?”
句句戳中舒星彌的心事。
他又走近一步,低聲說道:“你的身體,也已經很久沒有得到滿足了吧?那種被情|欲一直吊著的感覺……真令人困擾,但是又無可奈何,因為能夠帶來滿足的東西,已經在入宮的第一天就割掉了,你真的不想把它找回來嗎?我是說…重新讓它為你帶來極致的愉悅。”
“這就是回春?”舒星彌不渴望是假的,他做夢都想讓自己做個健全的男人。
即使他的醫學知識告訴他這不太可能,但他依舊無法停止這種絕望的憧憬。
萬一呢?萬一真的可以呢?
“對,”姬旗驕傲地笑了:“我看得出來,你有野心,不然也不會爬上太子殿下的床,更不會偷製五石散…不過你這樣充其量也隻能發點橫財,”他直直地望著舒星彌的眼睛:“若你有心回春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可以教你回春的辦法,但你必須與我聯手。”
“……回春終究隻是妄想罷了,”舒星彌恢複了理智,他搖了搖頭:“已經不可能了。”
“做得到的,”姬旗的眼神近乎瘋狂,聲音也比方才更加激進:“一定可以!我有辦法,我已經快要成功了!”
“我需要時間考慮。”
舒星彌打發了禦前總管,他回到東宮,腦海裡反複回響著總管的話語。
回春,重新長出陽物,成為完整的人。
如果真能這樣的話,他也可以更有自信地和太子戀愛,更有自信地麵對自己的未來。
現實就是,他甚至不敢讓太子看到他的下|身,生怕太子看到那醜陋、被割除的地方,一切溫情和好感都煙消雲散。
禦前總管也許是供給皇上五石散的罪魁禍首,但他現在給了舒星彌一個夢寐以求的機會——不做閹人的機會。
太有誘惑力了。
如果可以重新成為健全的人,是否一切都會不一樣呢?
舒星彌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心神不寧。
太子有些擔心地問道:“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他說如果我同意跟他合作,他可以幫我回春,”舒星彌閉著眼睛道:“就是…重新做個完整的男人。”
是該放棄,還是該抓住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