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姬旗望著舒星彌的新服飾,露出淡如秋水的微笑:“從燕子變為黃鸝,再往上就是大雁、孔雀、仙鶴……”他垂眸眨了眨眼:“職銜不過是甜蜜的枷鎖罷了。”
“謝總管大人提點,其實……我很好奇上次大人所說的‘回春’之事。”這件事已經在舒星彌的心頭縈繞許久了:“我有意與大人聯手,還請大人告知一二。”
姬旗笑意更深,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樣選擇,聲音輕柔如女子:“彆急,我得瞧瞧你的心誠不誠,才能把對太監來說最重要的回春之法教授於你,換句話說,你得幫我做幾件事,事成了,我自然傾囊相授。”
“什麼事?大人儘管吩咐,隻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赴湯蹈火。”舒星彌目光急切,身體微微前傾,神態十分狗腿。
姬旗心中一喜,這種漂亮無腦、以色侍人上位的小太監最好控製了。
“我聽說你與太子關係很近,是他麵前的紅人哪。”姬旗小小奉承了一句,為了讓他更飄飄然。
“哪裡,隻是殿下不嫌棄我罷了。”
舒星彌表麵冷靜,心中倏然一驚,難道姬旗要他做的事和太子有關?
“你與太子同食同寢,有些事彆人做不成,你卻輕而易舉就能做到,”姬旗擺弄著自己手上的瑪瑙扳指,血紅色的瑪瑙石在冬陽下發出瘮人的濁光:“你把五石散混進太子的膳食裡,讓他連續吃兩個月,等到三月一日的時候,你再用鴆酒把他毒死,太子下葬的那一天,我就把回春的方法告訴你。”
姬旗垂下手臂,一小瓶鴆毒從袖中掉出,落入他的掌心,他送到舒星彌手上:“鴆毒無色無味,你混在尋常酒中哄他飲下,這不是什麼難事。”
回春的希望,竟要太子的性命來換。
舒星彌握著那冰冷細滑的小瓶子,穩住心神,笑著問道:“怎麼,大人和太子有仇麼?”
“說有也有,說無也無,”姬旗沒有正麵回答舒星彌的問題:“隻是證明你忠心於我的考驗罷了。”
“不過,反正最後也要毒殺太子,為什麼要讓他吃兩個月的五石散呢?”舒星彌不解道。
“哈哈,”姬旗笑得仿佛惡作劇的孩子:“讓他成為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難道不是一件快事麼?癮症這種東西,沾上了就不可能戒掉,前幾日皇上吃著那五石散不對味兒,還不是又求我給他兩包?那嘴臉真難看啊,比乞食的狗還不如。”
如果這個時空有指紋匹配和錄音筆就好了,把禦前大總管這些話全錄下來,再提取一下裝著鴆毒的小瓶子上的指紋,總管就可以就地爆炸了。
可惜並沒有。
舒星彌從姬旗的語氣和用詞中察覺出了他對皇族的不滿,想進一步套套他的話,於是便擺出一副沉痛的表情,苦大仇深地說:“他們真該死,我會親手了解太子的,讓狗皇帝嘗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
姬旗在舒星彌身上找到了共鳴,他望著舒星彌的眼睛,神情更加激憤,臉上的皮膚微微抽搐著:“我不僅要他嘗嘗喪子之痛,還要他嘗嘗亡國的滋味,當年若不是他看中了我,一定要我入宮服侍他,我怎會過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夜裡還要那般淩|辱於我……罷了,”姬旗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不願回想:“這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他一向勤政愛民,重視江山社稷,我便要他成為他最痛恨的亡國之君,讓他親眼看著鐵蹄踏破他的山河。”
等等,禦前大總管和皇上之間發生了什麼……?
“看中了我”、“入宮服侍”、“夜裡淩|辱”……舒星彌覺得信息量有點大。
……皇上強搶民男啊這是。
而且,他說要皇帝嘗嘗亡國的滋味,難道他的最終目的是想滅國?
舒星彌其實問過師父,本國軍力是眾國之中的佼佼者,數一數二,按理說應當穩如泰山才對,但最後的結局卻是戰敗亡國,導致他和太子殉情自儘。
這其中的緣由,舒星彌一直沒想明白。
難道導致亡國的關鍵人物是姬旗?
“我與大人誌同道合,”舒星彌深施一禮,眼神裡滿是堅定反叛的決心:“我想成為大人的左膀右臂,與大人共商大計!”
無論如何,舒星彌一定要知道姬旗的亡國計劃,萬一此人成功了,舒星彌和太子就相當於走上了斷頭台,重演原世的悲劇,搞不好還要再穿越過來重新走一遍情節。
絕對不行,這個代價可太大了。
六世中,舒星彌最不願意重新體驗的就是這一世,被閹掉的感覺太痛苦太難受了,輸不起,前五世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心理壓力。
因此舒星彌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就是為了騙出姬旗的計劃。
姬旗看著舒星彌真誠的神情,差一點點就答應了,但還是保持了理智,含笑將他攙了起來:“不急,此事我已部署完備,不需要額外人手,三個月之內,皇宮必定頹敗為廢墟,就如同這個荒園一樣……你隻需幫我除掉太子,免除後患,我必少不了你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