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寺監牢,裡麵關押的都是重刑犯,往裡麵走了沒多遠,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處處透著嗆人的味道。
一條長長的通道把兩旁的牢房隔開,牢房全部都是用青石修建的,堅固,陰暗,空氣中混雜著各種各樣的味道,非常的刺鼻。
滿寵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不時的回頭打量劉協。
劉協很平靜,臉上無喜無憂。
滿寵好奇的問道“這裡的環境,尋常人可受不了啊,想不到陛下,竟能處之泰然。”
“如果從長安到洛陽的路上,那時候你也在朕身邊,你就不會這麼問了。”
一年多的生死逃難,生死、臟亂、背叛,劉協該經曆的已經都經曆過了。
臟一點,亂一點,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比餓肚子難受嗎?比麵臨追殺難受嗎?
耳邊不時的飄蕩著犯人的慘叫聲,有人還在受刑,皮鞭揮舞,鐵鏈作響,慘叫聲淒厲不絕,令人毛骨悚然。
劉協也不在乎,滿寵很不情願的把他帶到了一個牢房前,然後衝裡麵喊道“楊公,陛下來看你了。”
獄卒把牢門打開,一股血腥氣撲麵而來。
劉協借著石牢鐵窗上麵透過的微弱光亮,終於看清楚了,一個披頭散發的人蜷縮在角落裡,正在渾身發抖,嘴裡發出低低的聲音。
劉協緊走幾步,來到那人身前,不顧臟亂的把他扶了起來。
終於看清楚了,果然是楊彪,他的身上滿布鞭痕,很多地方皮膚都裂開了,血肉和衣服粘在了一起,就連臉上,也多了幾道鞭痕。
楊彪原本緊閉雙眼,正在強忍著疼痛,猛一睜眼,頓時驚喜交加。
“陛下,怎麼會是您?您怎麼來了?”
楊彪喜極而泣,想要站起來給劉協施禮,身子一晃,又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他傷的實在太重了,本是一個文人,又上了年紀,哪裡承受得住連日來的酷刑毒打。
劉協急忙把他扶助,讓他把身子靠在了牆壁上。
“楊公,不必行禮,你受苦了。”
轉身看向滿寵了,劉協冷笑道“滿愛卿,案子查的怎麼樣了?如果證據確鑿,即便是三公重臣,朕也絕不袒護。”
“這?”
滿寵感到很為難,一時不知道如何回複。
本來以為,打一頓,稍微嚇唬一下,楊彪就能乖乖的認罪。
滿寵不相信這監牢裡的刑法他能受的了。
可是,出乎意料,楊彪硬是咬牙抗住了。
現在滿寵已經騎虎難下了,繼續用刑吧,擔心楊彪死在牢裡,事情弄大了,就不好收場了。
不用刑吧,一點證據也沒有,這不等於承認他是被冤枉的嗎?
想到這,滿寵回道“陛下,案件複雜,還在審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