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意識到形勢的緊迫,但心裡也按耐不住有些興奮。
雖然一直跟在劉協身邊,做貼身保鏢,趙雲沒有怨言,但是,他可是常山趙子龍啊,做夢也盼著能策馬揮槍,征戰沙場!
戰場,才是他最應該出現的地方!
劉協伸手指了指,自嘲的說道“朕自從來到許都,已經三年多了,雖然都說朕是天下之主,可笑的是,朕卻連許都之主都不是!”
“陛下!”
趙雲歎了口氣,心裡頓覺刺痛,也替劉協感到憋屈。
他知道皇帝每天看似悠然自得,隻不過,隻是在演戲罷了,心裡其實一直都有深深的緊迫感。
忽然,前麵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劉協伸手指了指,“那不是張繡嗎?”
趙雲點了點頭,“是他,自從歸順了曹操後,被加封為揚武將軍,曹操還讓兒子曹均娶了張繡的女兒。”
劉協道“張繡弓馬嫻熟,和子龍師出同門,本領不俗,但似乎並沒有被曹操太過重視啊。”
張繡邁步進了一家酒肆,靜靜的坐了下來,來到許都已經有些日子了,但天生豪爽的張繡,卻在許都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他基本上沒什麼朋友,平日裡除了閒逛,就是喝酒打發時間,看似清閒,實則備受冷落。
許都派係分明,武人多屬於譙郡一派,以曹仁夏侯惇為首,這些人都是曹操的嫡係,在曹操創業之初,地位明顯蓋過了潁川一派。
文人多屬於潁川一派,以荀彧郭嘉為首。
從古至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會有派係,就會有爭鬥。
文人和武人,關東和關西,很多派係大都是以地域來劃分的。
而張繡來自西涼,荀彧這些文人,自然不願意和他結交,曹氏一眾武將,也對張繡親近不起來。
加上曹洪又死在張繡的手裡,這就造成了張繡在許都,很不合群的局麵。
張繡走到哪裡,都是形單影隻,顯得格外孤寂。
再說曹操,本來很器重賈詡,一見到張繡,就免不了會想到賈詡,賈詡生死不明,曹操著實感到痛心,漸漸的,也對張繡有些疏遠。
曹洪臨死前,拚命保護曹操的舉動,也在曹操的心底,多少起了一些作用。
隻要見到張繡,就會想起曹洪和賈詡,所以能不見,最好不見,曹操對張繡便漸漸的疏遠了。
“陛下,我們要不要過去啊?”來到酒肆門前,趙雲問道。
劉協站在門口看了幾眼,見張繡獨自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喝酒,搖了搖頭,“算了,朕過去太招搖了,朕和他如果坐在一起喝酒,很快就會被人注意到的。”
寡酒難飲,一個人喝悶酒,滋味的確不好受,借酒消愁,卻隻會越喝越愁!
回去見到賈詡,劉協把這件事說了一遍,然後眯著眼睛看著賈詡。
賈詡被劉協盯的有些不自在,問道“莫非陛下以為,張繡今日的下場,是臣之過也?”
劉協打趣道“反正你沒安好心!”
賈詡嚇的站了起來,臉一下子白了,“陛下,何出此言?”
劉協擺了擺手,笑道“文和,你且坐,你現在為朕效力,朕難道會和你算舊賬嗎?咱們隻是閒聊,朕如果哪裡說的不對,你可以指正啊。”
賈詡拍了拍胸口,表情有些尷尬,心說有陛下這麼開玩笑的嗎?差點把人嚇死。
賈詡重新坐下,劉協笑道“文和,朕和你相識,時間算起來也不短了,差不多快十年了,一開始你隻是董卓女婿牛輔的部下,朕還記得,你最初的官職是平津都尉,後來董卓死了之後,你幫李傕郭汜,重新占據了長安,你啊,對漢室,罪過不小啊。”
這個話題,其實賈詡不想讓彆人在自己麵前再提,但是劉協提到這件事,賈詡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靜靜的聽著。
“陛下,當時是臣一時糊塗,才鑄成大錯。”
劉協搖了搖頭,“你沒有糊塗,隻不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保,彆人的死活,你啊,並不在乎,所以才能獻出反攻長安的毒計!”
劉協這話直刺賈詡的心口,讓賈詡額頭都冒了冷汗。
“過去的已經都過去了,朕說過不會追究你的過錯,但今後,這樣有傷天和的計策,儘量不要獻給朕,就算你獻了,朕也不會采納的。以天下蒼生的性命,來保全你自己一個人,這種事,朕怎麼可能做呢?”
雖然劉協在閒聊,不會真的治賈詡的罪,但劉協的這番評價,卻讓賈詡瑟瑟發抖,冷汗直流。
劉協雖然不記仇,可賈詡做過的這件事,就好像把柄握在了劉協的手裡,讓賈詡驚嚇之餘,也打定主意,今後隻能乖乖的為劉協效命。
“文和擅長自保,朕正是利用了你這一點,所以才讓你歸順了朕,其實,朕和你是一樣的,朕現在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自保。”
“所以,當著真人不說假話,當初你輔佐張繡,果真是對他忠心耿耿嗎?你所有的謀劃,都是為了張繡著想?”
劉協語氣雖然很溫和,但眼睛卻直視著賈詡,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樣。
“張繡能給你的,李傕郭汜也能給你,甚至能給你更多,但你還是選擇離開李傕郭汜,後來你去投奔段煨,段煨多少有些忌憚你的能力,對你隻是表麵客氣,就在這時,你和張繡聯係在了一起。”
“在朕看來,輔佐張繡,也隻是你一時的權宜之計罷了,朕覺得,從一開始,你就沒有看好張繡,也沒有打算要一直追隨他!”
賈詡自問自己才能卓著,善於掌控局勢,推演人心,可在劉協麵前,卻覺得好像所有的秘密,在劉協麵前,全都被揭開了。
“文和,朕所說的這些,對嗎?朕把你當成自己人,所以才如此坦誠,毫無保留。”
賈詡嘴角抽搐了幾下,苦笑道“陛下,您讓臣如何回複呢?”
這也太坦誠了吧,賈詡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他知道,劉協沒有惡意,隻是就事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