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璟宸的眼裡,從始至終都隻是他母親的替身。
那麼,在陸宴北的眼中呢?
自己是不是也一直就是他未婚妻的替身?
蘇黎怔怔然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嘴裡小聲呢喃:“蘇黎,原來你對於他們父子而言不過隻是一個替身,一個替身,僅此而已……”
難怪那天夜裡他陸宴北明明清醒著卻把她睡了。
難怪那日璟宸哭著找媽媽,找的人卻是她。
難怪親子校運會時,兩父子極力邀請她去。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蘇黎抱著枕頭翻了個身,卻不想,一顆晶瑩的淚珠子居然順著她的眼瞼滑了下來。
蘇黎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矯情。
她匆忙伸手去抹。
哪知,竟然越抹越多?
“真是見鬼了!”
她忍不住嘟囔一聲。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骨氣了?
她強逼著自己收住眼淚,卻越是這樣,眼淚卻流得越多。
蘇黎乾脆把臉蒙進了被褥裡,把眼淚全都藏了起來。
她安慰自己,她不是傷心,也不是難過,她就是單純得覺得委屈。
可不!換誰被人當作替身,心裡都會有委屈吧?
何況自己現在肚子裡還懷著他的骨肉呢!
“混蛋!”
她蒙在被子中,罵了一句,而後,抑製不住,“嗚嗚”哭了幾聲。
原諒她是個孕婦,孕婦難免會有些敏感矯情。
***
隔天,蘇黎是頂著兩隻大熊貓眼去上班的。
魏尋在食堂裡撞見她的時候,都嚇了一大跳,“你怎麼回事?昨兒抓鬼去了,這一雙熊貓眼也太誇張了吧?”
蘇黎沒心思搭理他。
現在在她眼裡,魏尋就是陸宴北的共犯,都不是什麼好人。
“怎麼了?誰惹你了?”
魏尋看出了蘇黎的怨念,他端著餐盤在蘇黎身旁坐了下來,“總該不會是陸總又欺負你了吧?”
不提他還好,一提他,蘇黎更加生氣。
怨憤的瞪了魏尋一眼,然後問道:“你見過陸總的未婚妻嗎?”
“見過啊!”
魏尋點頭,又防備的瞅著蘇黎,“好好兒的你問這乾嘛?”
“你覺得我跟她長得像嗎?”
“說實話?”
“當然!”
“不是特彆像,楚小姐長得可比你好看多了。”
“……”
蘇黎特彆想一腳踹翻他。
“不過也有點像,好好兒的你問這乾嘛?”
“沒什麼。”
蘇黎癟癟嘴,一副並不想再多提的樣子。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來,拍到他跟前,“幫我轉交給陸總。”
“這是什麼?”
魏尋疑惑。
拿著那信封左看看,右瞧瞧,又不敢打開看,隻妄自揣測著:“總該不會是情書吧?”
蘇黎朝天翻了個大白眼。
都什麼年代了,還寫情書。
她悶頭扒了扒飯,“調職申請書。”
“調職?你想去哪兒?”
“回總秘辦。”
“……”
魏尋頓時覺得自己手裡的信封是個燙手山芋,他連忙扔了,“那不行,要去你自己去,本來最近陸總心情就不好,你還把我往火坑裡推?蘇秘書,生而為人,我勸你善良。”
蘇黎:“……”
她憤憤的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下,“行,不去我自己去!”
蘇黎又把那信封重新疊起來收回了口袋裡。
“又跟陸總鬨矛盾了吧?”
“沒有,我跟他有什麼好鬨的?你這問題也問得實在太奇怪了些。”
“嗬!”
魏尋皮笑肉不笑,“奇不奇怪,你自己心裡有數。彆怪我事先沒提醒你,你已經把陸總惹毛一次了,你要再去惹他,小心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蘇黎聳了聳鼻子,沒吱聲。
三下五除二把飯吃完,下午就鼓起勇氣敲響了陸宴北的辦公室門。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陸宴北正單手抄兜,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窗外金色的陽光投射在他頎長的身軀之上,如同給他鋪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芒。
筆挺的手工西裝,在陽光浸染下泛出琉璃光彩,嫣然奪目,風姿卓越。
英俊絕倫的五官,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逆在光暈中,輪廓更顯分明立體。
這個男人,無論在哪,無疑都是鶴立雞群,光彩奪目。
不需一言一語,就能攝人心魄。
他與電話中的人在談論一個溫泉酒店的項目,見到蘇黎進來,也不過隻是偏頭睞她一眼,而後,繼續旁若無人的聊著。
電話持續約莫有一刻鐘之久。
蘇黎也就在辦公室裡等了一刻鐘。
她想起手中的信封,剛擱到他的辦公桌上,那邊電話視頻也恰好結束了。
陸宴北收起手機,闊步走近過來。
掃了眼桌上的信封,轉而,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俏臉上,“這是什麼?”
蘇黎據實以答,“調職申請書。”
陸宴北冷冷的盯了她一眼,“什麼意思?”
他的眼神好似鋒利的釘子,正正釘在了她喉嚨眼裡,讓她一時間竟有些喘不上氣來,連說話好像也變得吃力。
“因為前一個項目在材料數據上出了些紕漏,我又恰好……”
“蘇黎,跟我說實話。”
蘇黎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陸宴北硬聲截斷了。
他一字一句,說得很緩,卻很沉。
說完,低頭給自己點了支煙。
煙圈從涼薄的唇瓣裡吐出來,朦朧了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眸。
他隔著薄霧看著蘇黎,“你認為我有多少閒工夫聽你在這跟我瞎扯淡?”
蘇黎感覺到了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戾氣。
濃濃的煙霧撲麵而來,吸進她的肺裡,說不出的難受。
胸口更是莫名像被什麼狠狠地蟄了一下,有些疼。
怔忡的目光,一瞬不瞬望著薄霧後陸宴北那張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清冷麵龐,許久後……
她聽到自己說:
“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