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北吐出一口濃烈的煙圈,他仿佛聽到了自己沉寂大半年的心臟又開始慢慢複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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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商鋪——
說是商鋪,其實就是在自家蓋的房子裡進些生活用品和零食來販賣。
主要客流當然就是村裡這百戶村民了。
這日,金秀兒正蹲在玻璃櫃台前整理貨物,把她爹從鎮上新進回來的貨裝進貨櫃裡,卻見一雙抹得澄亮的皮鞋從外邊走了進來。
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歡迎光臨!”
說完,卻又覺有些不對。
他們村什麼時候有這麼講究的人了?
而且,從褲腿來看,好像穿的還是西裝。
進門來的大長腿卻已經走近了櫃台,“有煙賣嗎?”
這聲音……
好像在哪兒聽過。
由於聲音太低沉悅耳,似大提琴勾勒而出,所以,金秀兒記憶深刻。
她抬起腦袋,看向來人。
果不其然……
真是他!
那日對自己動手動腳的流氓!
他西裝筆挺,看起來像是一方君子,可實則卻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沒有。”
金秀兒想都不想,拒絕了他。
遭她拒絕,陸宴北也不惱,右手食指敲了敲玻璃櫃台,“沒有?那這是什麼?”
金秀兒:“……”
這人怎麼這麼會自討沒趣呢?
“這位先生,我的意思是,不賣。”
陸宴北目光落定在她的眼睛上,揚揚眉梢,“你家不做生意的?”
當然做。
隻是不想做他的生意罷了。
她不賣,陸宴北卻也不強買。
他微仰頭,漫步在廳裡,打量著眼前這棟陳舊的老房子。
金秀兒不喜歡他這樣。
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似的。
是!怕是他們整個金湖村的房子在他眼裡都是商品吧!
“陸先生,你真不用看了,我們家也不會拆的。”
金秀兒言語間還有些生氣。
“是嗎?”
陸宴北仍在審視著房子,又道:“拆不拆,可不由你說了算。政府授了意,你們不接受也得接受。”
最後,他懶洋洋的伏在玻璃櫃台上,目光直視金秀兒的眼睛。
忽而被他看過來,金秀兒還慌了一秒。
隻覺他的眼睛,像有一種會吞噬人心的魔力。
她才想躲開他的眼睛,可下一秒,卻又鼓足了勇氣迎了上來。
她可不能在這個男人麵前認輸。
“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沒有王法了。”
她露在麵紗外的雙眼裡噙著不肯服輸的擰巴。
像極了從前那個倔強的蘇黎。
陸宴北有片刻的恍惚,卻飛快凝神。
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又掏出金屬打火機來。
“砰——”
火機彈開,發出金屬碰撞聲,火苗竄起,點燃了煙頭。
他深吸了口煙,吐出一縷煙圈。
吸煙的動作,及其性感,如同畫報中出來的男模。
金秀兒有片刻的恍惚。
直到濃煙嗆進她的鼻子裡。
“咳咳咳——”
她被嗆得咳嗽幾聲。
才意識到跟前的男人,竟故意衝她吐了口煙霧。
她用胳膊捂著鼻子和嘴巴,惱羞成怒道,“陸先生,我們這並不歡迎你,我勸你在沒有被人發現之前,還是儘早離開這吧!”
“我餓了。”
“啊?”
什麼鬼?
“留我在你家吃頓飯吧!”
“……”
陸宴北是聞到了廚房裡的飯香。
他確實有些餓了。
金秀兒愕然張大嘴,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這位非常自來熟的總裁大人。
難道他看不出自己很討厭他嗎?
他又如何做到這樣厚顏無恥賴在她家裡蹭飯的?
金秀兒一想到他是整個村裡的敵人,又加上三叔的死,以及那日他對自己行的不軌之事,她擰緊了秀眉,冷漠的拒絕道:“我就煮了自己一個人的飯,沒有多餘的分給你了,再說了,我們家都是粗茶淡飯,你也吃不慣。”
“就你一個人在家?”
陸宴北一下子抓住了話裡的重點。
金秀兒:“……”
她防備的瞪著他,宛若他是十惡不赦之人。
看著她警惕模樣,陸宴北有些好笑,“我不會傷害你。”
他說著,轉過身去,推開了身後一扇土黃色木門,回頭問站在櫃台裡的金秀兒,“這是廚房?”
飯香就是從這間屋子裡傳出來的。
金秀兒:“……”
見她不語,陸宴北當她是默認了。
推開門,走了進去。
邊進門,邊折衣袖,“你忙吧!我做飯,不白吃你家的米。”
金秀兒一張嘴大概驚得能塞進一顆雞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