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這些東西,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諷刺感。
直到這會兒,黎彥洲才發現,喬西表情有些不對。
“怎麼了?”
黎彥洲走到她前麵來,“哭了?”
喬西把手裡那封英文信遞給他。
黎彥洲疑惑。
接過來看了一眼。
臉上神情微微變了變。
“喬西……”
“你是要去美國嗎?”
喬西問他。
聲線涼涼的,沒有任何起伏。
黎彥洲低眸看著喬西。
半晌,點頭,“是。”
他聲線全然嘶啞。
既然喬西已經知道了,顯然,他已經沒必要再隱瞞什麼。
“什麼時候決定的?”
喬西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麼變化。
她想讓自己假裝不太在意。
雖然明知道已經沒什麼用。
黎彥洲把信件折起來,眉頭深鎖著,心裡說不出的煩悶,可他最後還是跟喬西說了實話,“從d國回來的第二天,就已經決定去美國了。”
從d國回來的第二天……
第二天,他就已經決定了。
決定,放下她,拋棄她。
嗨!
怎麼能這麼說呢?
人家在d國的時候,不就已經是這麼決定好的嗎?
隻是,是她自己犯賤,不肯讓他放手罷了。
所以,喬西,如果他的出軌,還沒能讓你看明白一切的話,那麼現在,這封來自美國的信,真的還不能讓你清醒點嗎?
喬西問他:“什麼時候走?”
黎彥洲定定的看著喬西。
本以為,告訴喬西,他去美國的事,喬西可能會哭著跟他大吵大鬨。
可現在,喬西根本沒有。
她平靜得近乎時常。
這讓黎彥洲有些無所適從。
“喬西……”
“什麼時候走?”
喬西又問了一句。
她把腿蜷好,縮成一團。
像是在抱團取暖的意思。
黎彥洲眸色重下來,隻得道:“後天下午兩點的飛機。”
“……”
真快啊!
“哦,知道了。”
喬西平平靜靜的應了一句。
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皮垂著,視線看著腳下。
想到什麼來,又歪頭看了眼黎彥洲,“對不起,不該私自拆你的信。”
黎彥洲抿著唇,什麼也沒說,隻是搖了搖頭。
心裡,卻像被一團棉花堵著一般,喘不上氣來。
他倒寧願喬西像從前那樣,跟他哭鬨,指責他,質問他,控訴他等等等……
他寧願她‘不懂事’一些。
可偏偏,她沒有。
這樣的喬西,讓黎彥洲說不出的慌亂,無所適從,且還沒有對付的法子。
****
之後,喬西再也沒有問過他一句去美國的事情。
一天下來,正常吃吃喝喝,正常交流,好像那封信,她從來也沒有收到過,好像去美國的事情她也從來不知道一般。
喬西這樣的反應,對黎彥洲而言,就是一種酷刑。
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一想到喬西的反應,他就睡不著。
一想到,後天他就要飛美國,遠離這裡,遠離喬西,他就更加無法入眠。
他在床上來回輾轉了上百次,最後,到底忍不住起床,敲響了喬西的門。
“咚咚咚——”
他敲了三聲。
裡麵沒有回應。
“睡了?”
他問了一聲。
還是沒有回應。
黎彥洲斂眉,輕聲道:“喬西,你沒應,我就自己推門進來了。”
裡麵沒有聲音。
黎彥洲輕手輕腳的推門而入。
喬西確實是睡著了。
她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的睡著。
睫毛搭著,陰掩著她的水眸,在她的小臉上投射出一圈淺淡的暗影。
“是我想多了嗎?”
黎彥洲輕輕問。
不知是在問喬西,還是在問自己。
他以為喬西可能隻是表麵裝作無所謂了。
他以為喬西或許也會跟自己一樣,在床上輾轉難眠。
他更擔心喬西會一個人偷偷躲在被子裡抹眼淚。
但,這些統統都沒有。
他該高興吧?
是啊!
這樣他才可以放放心心,徹徹底底的去美國了。
多好?
可是,為什麼他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嗎?
不但不高興,心裡反而還有些堵。
他俯下身,替喬西把身上的被子拉了拉,壓緊,“喬西,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還能說什麼?
“喬西,希望你好好地,什麼都好,什麼都比好。”
黎彥洲有股衝動,想要俯身在她的額頭上烙個吻,但最後,還是作罷了。
有些取舍,總是要做的。
為了她……
她還小,她還有千萬種可能,何必呢?黎彥洲。
黎彥洲替她關上床頭的夜燈,緩步退出了她的房間來。
見到她這樣,他這才寬心了些分。
可心裡,卻仍是五味雜陳,什麼味道都有。
門,闔上。
喬西緩緩地睜開了眼來。
眼睛裡,不知什麼時候,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其實,好多次,她甚至想要伸出手,攥住黎彥洲,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