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萬一感染引起其它病變,隻怕江城真要變天了。
蘇黎心裡,竟隱隱期待著這人堅強點,一定要撐過去!
傷口太深,需要清創、縫合,不得不把表麵已經凝固的血水清理掉。
男人眉心一擰,喉嚨裡似發出痛苦的哀鳴。
她抬眸瞥了眼,臉色越發嚴肅,手上動作愈發迅速。
消毒水上去,她明顯感覺到那具強壯的身軀動了動。
疼是肯定的,沒辦法,她這裡麻醉藥也不多,隻能等縫針的時候用。
她全神貫注地忙碌著,沒再去看那張戾氣沉沉的臉。
床邊鋪了滿滿一層手術工具,她騰出手來取鑷子,再回頭,隻見一堵血淋淋的肉牆迎麵而來——
“啊!”她嚇得心臟一震,下一秒,脖頸便被狠狠掐住!
“你是誰!”陸宴北雙眸陰鷙,好像走火入魔一般,冰冷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
他鐵鉗般的大掌緊緊捏著女人的脖頸,隻要稍稍用力,她的頸子就要被哢嚓擰斷。
蘇黎呼吸梗住,臉色瞬間慘敗,“少、少帥??我是醫生。”
喉嚨被他掌控,她氣若遊絲,伸長舌頭艱難地吐出一句,一手扣著他鋼鐵般的大掌。
陸宴北意識不清,眼前視線模糊。
他艱難地皺眉,努力定了定神,隱約看到一張精致清秀的臉龐。
似曾相識??
“少、少帥——”蘇黎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艱難地再次出聲。
那雙眼,冰冷犀利,凜冽懾人。
她看著,竟莫名想到了夜裡噩夢中的那個怪物!
“放、放手——”她渾身戰栗,閉了閉眼,再次求救。
魏尋端著熱水上來,見狀,麵色大變。
“少爺!少爺!這是醫生!”
趕緊上前將熱水放下,魏尋立刻扣住陸宴北的手臂,“少帥!你醒醒!”
陸宴北縱然意識不清,卻也能分辨自己心腹的聲音,潛意識裡,終於鬆了點力道。
魏尋用力掰開他的手,將蘇黎解救出來。
“咳——咳咳——”
蘇黎從床沿摔下來,跌坐在地,雙手捂著自己的脖頸,狼狽地一陣猛咳。
陸宴北體力不支,沉重高大的身軀倒下去,整個人再度陷入昏迷。
胸前的傷口因為挪動,頓時血流如注。
魏尋嚇壞,左右忙亂,立刻看向蘇黎:“蘇醫生,你沒事吧?你快看看少帥,他好像沒有呼吸了!”
蘇黎渾身發軟,雙腿更是連站立都成問題。
聽魏尋焦慮心急的口氣,她一邊喘息著一邊回頭看了看床上那人。
臉色灰敗如土,薄唇緊抿,呼吸虛弱的微不可見——
心裡一慌,她撐著床沿趕緊起身。
不顧心裡殘留的恐懼,她立刻撥開那人的眼皮查看瞳孔,又拉過他的手腕把脈。
魏尋屏氣凝神,呼吸都扼住,不敢說話。
檢查完畢,蘇黎沉著臉,立刻從醫藥箱裡取出一針藥劑,肌注。
“蘇醫生——”
“放心吧!死不了!”她心情不好,說話也衝。
魏尋聽到“死”這個字,心裡忌諱,很是不悅,但這種情況下也不好說什麼。
蘇黎強迫自己很快冷靜下來,畢竟人命關天,她沒有功夫去恐懼害怕。
針劑入體,她立刻用清水把男人身上的血汙清理乾淨,傷口終於完整地露出來,她瞧著,很是不解。
傷口不像是刀刃匕首所傷,因為切口並不是完整的,倒像是什麼比較粗糙的利刃所刺。
但她沒有功夫去想這些,隻顧著縫合,止血。
魏尋見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弱女子,麵對這樣血腥恐怖的畫麵竟能鎮定自若,雙手有條不紊地穿梭來回,心裡暗暗欽佩。
很快,男人胸口上猙獰的口子便被整整齊齊地縫合了。
陸宴北身子太重,蘇黎一個人完全沒辦法,魏尋在一邊幫忙,總算把繃帶繞過他背後,一圈一圈裹住了傷口。
再去探脈搏,雖然弱於常人,但好歹平穩了些。
她暗暗鬆了口氣,直起身來,“暫時這樣吧,能不能挺過來,看他的命了。”
魏尋終於忍不住,沉聲道:“蘇醫生,少帥保護著江城數以萬計的老百姓,你這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蘇黎扭頭看他,不甘示弱,“我費這麼大功夫救他,卻差點被他擰斷脖子,難道還要讓我感激?
”
“少帥意識不清,誤傷。”
他頓了頓,繼續道:“而且,少帥這樣的地位,明裡暗裡想害他的人太多了,即便是睡著甚至昏迷,他也繃著神經——那隻是潛意識中的求生反應。”
刀口舔血的人,時刻防備著。
這一點,蘇黎能理解,但無法原諒。
在她看來,這個男人就是跟恐怖、危險劃等號的。
人已經救了,她也不想多言,收拾好工具,提起醫藥箱準備走了。
魏尋皺眉,看了看床榻,正要開口留人,寂靜的房間裡傳來那道冰冷攝骨的語調——
“不許走。”
蘇黎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眼眸驚駭。
不止是她,魏尋也嚇到了!
“少帥!”他趕緊回到床邊,喜極,“少帥!你醒了!”
陸宴北沒有醒,依然閉著眼,臉色灰敗,但這句話確確實實是他說的。
魏尋看向蘇黎,臉色為難。
“蘇醫生,少帥有令,隻能麻煩您暫時住下,等少帥脫離危險再說。”
蘇黎愣在原地,神情如同見了鬼一般。
這個人——太恐怖了!
剛剛那一瞬,他的呼吸脈搏微弱到幾乎摸不到了!
她打了針強心劑進去,居然片刻功夫,他就能說話了!
太恐怖了!
他不是人!
“不行,我要回去。”
她無意識地呢喃著,轉身倉皇下樓。
然而,還沒走出閣樓,就被門口的黑衣人攔了住。
魏尋下樓來,看向她:“蘇醫生,少帥的話沒有人敢違抗,您還是遵從吧。”
蘇黎氣到渾身發抖,“你們這是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