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鬱離開以後,陸執也沒有再去籃球場,和薑又川他們打過招呼後就失魂落魄的回家了。
母親幾天前就回來了,所以陸執回到家的時候,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小執,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陸母站起來笑著走向兒子。
陸執抿了抿唇,看著精神鬱鬱,臉色也不是很好。陸母一眼就看出了兒子情緒有些不對,忙道:“怎麼了兒子?和小鬱鬨矛盾了?”
聽到那個名字,陸執的神色一頓。
陸母笑道:“哎呀,你和小鬱鬨什麼矛盾啊?小鬱脾氣可好了!”
“不是。”陸執沉聲道:“不是因為他。”
他垂下了眼,像是害怕母親再一次看透他。
陸母疑惑道:“那是因為什麼?哦!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陸執:“……”
“兒子,你真談戀愛了?”見陸執臉色僵硬,陸母還以為自己猜中了,語氣裡都是興奮:“談戀愛了!談戀愛了好啊!十七歲談個戀愛也沒什麼!爸爸媽媽很民主的。是你們班的嗎?”
陸執看著眼前欣喜的母親,心底那股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
他沉默許久,突然沒頭沒腦的低聲問母親:“媽,你會想看到我結婚嗎?”
陸母笑道:“當然啦!最好呀早點結婚!哪個爸爸媽媽不想快點抱孫子啊!”
“那如果我一輩子不結婚呢?”陸執問。
陸母還以為兒子在打趣,拍了他一下,蹙眉道:“說什麼傻話呢!不結婚你想單身一輩子啊?”
陸執緊繃著臉默了幾秒:“如果我……我……”
如果我是同性戀呢,我喜歡男生呢,我喜歡的人是同樣被你們當成兒子一樣喜歡的池鬱呢。
可是他不敢,他不敢說出口。
不過很快母親就給出了他答案。
陸母道:“有個伴侶是必須的呀兒子。當然了,隻要你呀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同性戀啊丁克族呀,爸媽還是最希望你自己開心!”
陸執的腦袋轟然一響,那三個字又像一柄長刀一般紮在他心頭。
“我知道了。”
他沒再說什麼,轉身回了房間。
*
池鬱和陸執說要換位置,但其實也給了陸執兩天猶豫和考慮的時間。
直到星期一的早上都沒能等到回複,池鬱才徹底明白了陸執的意思。
那天早自習兩個人話都沒說,甚至連餘光都不敢放在對方身上,上午的英語課陸執也反常的沒有睡覺。
中午下課前陸執就開始有點坐立不安,池鬱猜他大概在想該怎麼和自己說中午不和他吃飯的事吧。
“你去吃飯吧,不用再等我了。”於是池鬱首先替他說了。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在離開前又補充道:“以後也不用了。”
走出教室池鬱直接去了辦公室。
此時班主任還沒有走,池鬱進去的時候她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
池鬱還是頭一次看到班主任那麼開心,拿著手機一直在笑,語氣歡快的和平時判若兩人。
他默默鬆了口氣,心想這樣的話他等下提出要換座位也許會容易一些吧。
“……您就放心吧!我們班也不差的!咱們三班彆的不說,教學質量那肯定沒得說!各科老師都非常熱情的。”
“哎哎哎好好好!那就先聊到這裡吧,你就放心吧啊……再見!”
電話掛斷之後章悅的臉上還掛著笑容,直到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邊的池鬱,她才輕咳了幾聲,又換上一副標準僵屍臉,疑惑道:“池鬱?有什麼事嗎。”
池鬱深吸口氣,垂著眼說:“老師,我想換個座位。”
章悅拿保溫杯的手頓了一下,沉下眉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換座位。”池鬱重複倒。
章悅默了幾秒才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和陸執坐在一起了?”
“是。”
章悅記得池鬱和陸執的關係很好,不解道:“理由呢?”
池鬱語氣淡然道:“我耽誤了陸執學習。”
章悅皺了皺眉,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換座位用這個理由。
“你哪裡耽誤他學習了?”
池鬱說出早就準備好的理由:“陸執英語語文成績總是提不上去,是因為我占據了他平時用來學習的時間。而且我和陸執的成績相差太遠,我跟不上他,他也拉不起我,還會耽誤自己。”
章悅並不讚同池鬱的說法:“你的成績其實也不差啊,現在才高二,隻要好好提升理科就行。”
池鬱抿著唇不說話。
章悅見池鬱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歎了口氣。青春期的少年就是這樣,上一秒還能好的同穿一條褲子,下一秒就能鬨開了。
但章悅一直覺得池鬱是個老實的孩子,班上就數他最安靜沉穩。陸執都能把池鬱惹急了,那說明兩人之間確實出現了問題。
“那好吧,這件事情我會再和陸執同學商量一下,行嗎?”章悅問。
池鬱點點頭:“好。”
走出辦公室後池鬱也沒什麼心情再去吃飯了。
他回教室的時候陸執也已經不在自己的座位上。池鬱在位置上呆坐了片刻,撐著頭看了看窗外。
他們的教室正對著籃球場,從池鬱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到籃球場上陸執的身影。
陸執在的地方總是會圍上很多人。池鬱看過去的時候陸執正笑著跑向一個女孩,並接過了女孩兒手裡的水。
那女孩兒池鬱見過,就是上次來包廂找陸執的女生。
池鬱看了一眼就沒再看了,把酸澀的眼睛埋進了自己的臂彎裡。
那是池鬱和陸執自認識以來話最少的一天,以前他們即使是鬨了矛盾,也不過半天就好了,但今天兩人卻一直沒有說話。
晚上放學後池鬱平靜的收拾好書包繞過陸執什麼也沒說就走出了教室。
陸執在位置上坐了會兒,直到看到池鬱離開了才站起來往外走。
一直在門外等陸執的薑又川見他一出來就立馬靠了過來,納悶道:“你和池鬱最近怎麼回事啊?怎麼今天他都沒等你,也沒見你們說話?”
前段日子薑又川還以為兩人是小矛盾呢,可是今天實在太反常了,就算是一向粗神經的他也看出了不對勁來。
陸執垂下眼,皺眉道:“沒什麼。”
薑又川見他看著不太開心,也就沒再問這個,轉而笑道:“那你和沈淩玥最近什麼情況?又是送她回家又是對人家笑,還接她的水。”
以前陸執可從來不接彆的女孩兒送的水。
陸執含糊其辭道:“就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