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的家並沒有在太原城內,而是在城郊的一座小樹林之中。看著那仿佛隨時都要被風吹塌的小茅屋,玉卿久縱然有心理準備卻也還是微微驚了一下。方才她這一路還有餘力可以與這個小男孩閒談,自然已然知道這個孩子並沒有父親,玉卿久知這對母子生活拮據,不過卻也沒想到他們會落魄到了這個地步。
“娘!”
剛剛一落地,那小男孩便從玉卿久的懷裡掙脫了出來,飛快的往小茅屋的方向跑去。
玉卿久知道他出門的時候他娘親已經昏厥,所以也不覺這會兒會有人回應。不過更出乎玉卿久預料的是,隨著那搖搖欲墜的木門“吱呀”的一聲響動,裡麵居然傳出了一道有些虛弱的女聲。
“阿飛,你回來了?”阿飛,顯然便是這孩子的名字了。
阿飛已然衝著木門的方向跑了過去,這會兒那道木門被母子兩個一個往外推,一個使勁的拉開,於是十分輕易的就被打開。
玉卿久抬眸看了過去,從屋內走出來的是一個麵色蒼白的女子,眉目之中已然有了明顯的病容。她的發是墨一樣的黑,襯得她的臉更如同雪一樣的白。純粹的黑與不帶一絲血色的白,尋常人若是這樣的容色,就難免顯露出幾分枯槁來,可是這個女子站在那裡,卻是另一種熾熱。
任誰都能看出她病的很重,可是這樣的病色卻又恍惚使她的生命燃燒起來——因為沒有什麼希望,所以索性炙熱的燃燒,留下那最後的璀璨才好。
這樣的美麗,似杜鵑啼血,卻更讓人心折。
阿飛知道娘親身體不好,所以他並不敢撲到他娘身上,他貼著她站好,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攥住了她的裙角。
玉卿久的醫術並不好——若她那也還算是有什麼醫術可言的話,至多也不過是小的時候被大伯押著硬是認全了藥材,又好歹背過幾本醫書,懂得那些藥材的作用罷。
因此,玉卿久能嗅得出阿飛懷裡小心翼翼捧著的藥材是什麼,也能大概猜測出這些藥材所對應的病症,可是對於阿飛娘親的病症,她是萬萬不敢隨意給人開方的。
她在看見這女子的第一眼,就恍惚明白阿飛這種不願隨意接受他人恩惠的性格是從何處得來的了。心中有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去,不過玉卿久還是上前一步,迎著那女子警惕的目光率先開口自我介紹道:“在下藏劍山莊玉卿久,見過這位夫人。”
白飛飛總覺得,“江湖”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自從生下阿飛,她已經很久不曾理會江湖之事,如今阿飛已然是六歲的年紀,雖然生活的困頓讓他顯得比同齡人要小上很多,但是算上他在她腹中的時間,白飛飛才忽然發覺,不知不覺之中居然已經過了七年了。
她退隱江湖的時候藏劍山莊聲名漸起,甚至因為白飛飛與大漠之中的一些勢力也有聯係的緣故,她比旁人對藏劍山莊的了解要更多一些。至少她知道,藏劍山莊並非是平地而起,這個君子不阿的門派,看似風光霽月,實際上卻和大漠之中近乎純黑的西方魔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藏劍山莊的人,或者說,白飛飛根本就沒有想過還會有“江湖人”尋到她的家門口,因此哪怕玉卿久長了一張看著就讓人覺得可親的臉,可是她還是萬分警惕的摟緊了兒子,並且死死的盯住了玉卿久。
眉目惑人,這個道理白飛飛比任何人都明白,因為她自己就是用一張楚楚可憐的臉去蠱惑世人的。所以,哪怕玉卿久看起來對他們母子並無惡意,甚至簡直將“我想幫你們一把”寫在了臉上,可是白飛飛卻根本不打算信任她。
隻是這個世上所有的事情裡,“打算”是最沒有用處的。任是白飛飛如何小心謹慎,可是卻也抵不過她如今虛弱的身體情況。一陣眩暈襲來,最後映在白飛飛眼底的,便是阿飛驚慌失措的小臉。
可是,她太累了,就連抬手拍拍兒子的後背都做不到,就隻能這般的墜入了黑暗之中。
耳畔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叫著“娘”的聲音,玉卿久再不猶豫,直接一邊一個將母子二人撈進了懷裡,徑自往萬梅山莊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新撿到的小蘿卜頭是阿飛~
叔要掛人了!!!叔加班到十點才到家,然後你們小姐姐非常殷勤的拉著叔的手,把叔按在了椅子上,又特彆殷勤的打開了電腦……然後督促叔碼文。這是誰家的小周扒皮啊,花式催稿簡直可怕,她是魔鬼麼啊啊啊啊啊啊啊。氣鼓鼓,氣成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