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瑉神色微動,倒也不覺得這小女子是在恭維他。 如她所說,太子和三皇子都難堪大任,至於其他,七皇子從商,不問朝事,無逐鹿天下之野心,九皇子早夭,十皇子草包無能,十一皇子年幼,最得聖寵,卻誰都不知道,這個皇子其實最崇拜的便是這六哥鳳瑉。 每朝每代,相位,無論是宰相、丞相還是首輔,可以說是官職變化最為頻繁的,究其原因就是皇帝需要大臣輔佐,但又怕其權利過大威脅到自己,是以,每朝每代的相位製度都會有些許發展和變化。 如今,不想重蹈覆轍,她就不得不為沈府的將來打算。 “這番話,是你的意思,還是沈尚書令的意思?” 沈君茹微垂眉眼,她要是能代替父親的意思,也就不用這麼苦惱了,更不用直接出麵與鳳瑉交涉,其實,她還是有些怵這人的。 “我會儘量勸說父親。” 鳳瑉抿唇淺笑,挑眉說道。 “難道沈姑娘確實想以身相許,一旦沈府與本王締結秦晉之好,就算尚書令本無意投誠與我,誠如你所說,你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旁人如何認為,對不對?” 雖說風瑉想偏差了,但說的也不無道理,如果沈府和秦王結親,那麼秦王苦心經營的淡泊名利的形象也就付之一炬。 誰不知道,太子與皇後想要拉攏沈府做羽翼啊,所以,除非秦王想現在浮出水麵,否則輕易不會走這一步。 “君茹是戴孝之身,不宜婚嫁,殿下莫要玩笑了。” 鳳瑉又是一聲輕笑,“唰”的一聲,將匕首收入刀鞘,說道。 “不要將簡單的問題想複雜了。” 恩?什麼意思? 沈君茹有些不明白鳳瑉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卻見鳳瑉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將匕首收回靴筒,他從左手食指上擼下一枚黑金刻龍雲紋戒指,而後抓過了沈君茹的手。 “殿下?” 沈君茹一愣,想要收回,手卻被鳳瑉牢牢的握著,而後那枚戒指便套如入了她的食指上,也不知是如何調節的,竟大小剛好。 “本王便當看到你的誠意了,如此,你我算是盟友,這枚戒指你且收著,日後若有需要,可去翠音茶社尋掌櫃穆福,他認得此物。” 本就是鳳瑉常戴之物,又是獨特彆致的,認得的人自不在少數,她戴著實在太招搖了,生怕彆人不知道她與鳳瑉有關係似的。 正欲拔下,卻被鳳瑉那冷然的視線一瞪,她動作頓了頓,便默默的收回了。 要拔也不能再鳳瑉的麵前拔。 “多謝殿下,君茹惶恐,盟友算不上,隻望他日殿下榮登大寶,還能記得昔日承諾。” 放沈老爺榮歸養老,離開京城,離開朝堂,離開這裡的所有陰暗與勾心鬥角。 他當然記得她第一次與他投誠時所說的,那時他根本沒將她的投誠放在心上,一個小小女子而已,能如何? 可是現在,越接觸,他越是覺得她的特彆,隻怕,到時候他會不舍得放她離開,那該如何是好呢 “為表誠意,君茹有一事相告。” “噢?” 沈君茹握著樹枝在先前畫著代表四皇子的圈上點了點,又在一旁寫了“紅墨軒” “殿下隻管派人盯著,會有意外收獲。” 若記得不錯,很快,四皇子便要出事了,她隻是順水賣給鳳瑉一個情報,若能一舉斬斷太子的一個爪牙便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鳳瑉勾唇,看來這小女人的誠意很到位。 他用樹枝在她畫的那些圈圈繞繞上掃過,將痕跡抹去,算是受下了她的誠意。 “好了,難得清靜,這裡沒有秦王,也沒有尚書嫡女。” 言下之意,他不想再談論朝堂之事了。 沈君茹通透,機靈的不再多說什麼,該說的她也說了,該表的誠意也表達了。 接下來,就要看這時勢幫不幫忙了。 外麵天已經暗了下來,雨越下越大,似乎沒有停歇的征兆。鳳瑉又往篝火裡添了些木材,說道。 “睡一會吧,怕是要明日早上才能趕路了。” 明日一早,不管雨勢如何,他們都必須尋找出路了。 沈君茹點了點頭,看了看自己先前搜集來的樹枝乾草,應該夠用了。 “後半夜我守。” “不必。” “殿下…” “放心吧,我倒是希望能有人來。” 沈君茹未再多言,合衣蜷縮在地上,篝火映照在她的臉上,倒是將小臉燒的泛紅。 原本因為忌憚而離著最遠的距離,後來又因交談不自覺的靠近了幾分,現在,她與鳳瑉所隔不過一臂距離。 明明是在破廟野外,沈君茹卻格外安心,白天剛經曆了生死,這會兒她確實也累了,閉上雙眸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倒是鳳瑉,瞧著她的睡顏出神了好一會。 他從未對一個女子這般上心過。 第一次救她,是偶然,隻當還了她贈房間的情。 第二次也許是必然,那日他與李修上山去見一位高僧,隻是在路途中遇見她的馬車,並將撿她的耳墜還之,現在他有些後悔將那東西還給她了。 俯身,撩開她臉頰上覆著的青絲,他竟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片刻之後他又坐直了身子,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隻是他的掌心裡多了一樣東西。 恩,他送了她一枚黑玉戒指,她也該回贈他一樣,很公平。 翌日,沈君茹是被腳踝傳來的一陣銳痛疼醒的。 “啊…” 她驚呼一聲,驚愕的看著眼前正抓了她右腳的鳳瑉。 實在無法覺得鳳瑉會是登徒子臭流.氓。 她還有些迷糊,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 “殿下…疼…” 一個“疼”字便叫鳳瑉鬆了手,她也許不知道,她那模樣實在太惹人憐惜,尤其是在對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用著軟糯語氣說著“疼”的時候。鳳瑉眸色微暗,也不應聲,而是將一團漿糊一樣的草藥覆在她那已經腫如豬蹄的腳踝上,而後撕了布條將其一一細致裹上。 這過程中,沈君茹是紅著臉的,恨不得將頭臉都埋起來。 怎好叫秦王殿下伺候她上藥啊! 簡直是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