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養心殿外,君茹無意聽到聖上與眾位大臣們議事,本想著給殿下去封信,沒想到殿下竟回來了。”
他日夜兼程回來,隻稍作休息便來見她了,也並非要她一定說些什麼,隻是想聽聽她的聲音,見見她人罷了。
“噢?你有話要對本王說?”
“君茹不敢對殿下所做之事妄加多言,想必殿下心裡定有盤算。隻是君茹覺得,殿下這樣的動作未免太大了些,一下子斬殺了一片,再往上摸查,必然會牽扯更多,那對現在的殿下來說,樹敵過多,怕有礙於日後行事…”
沈君茹也算是硬著頭皮說出的這番話,若是叫旁人聽了去,必然會覺出是大逆不道的言論。
但鳳瑉是何等聰明的人,怎能聽不出沈君茹話中的意思。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她這是擔心他行事太過,朝中都樹滿了敵人,不用他回京,便會被那些人挑撥的失去了聖心,一片苦心付之東流,得不償失!
倒當真是為他著想。
“放心吧,本王不是僅憑一時意氣。我聽聞難民有一部分都逃到了京城來,父皇必然也知道了此事,他既派本王去,不管本王如何做,都會有質疑和反駁聲,倒不如在百姓間先討一個好名聲。我這般,看似莽撞,多少也能叫我那幾位兄弟放心不是麼?”
所謂知己,便是話不用說的太明白,便能知道對方所表達的意思。
此事不管是太子還是三皇子的人去,必然中飽私囊,糊弄了之,自己賺個盆滿缽滿便是,哪還去管受苦受難的百姓們?
層層盤剝,真正到達難民手中的,便所剩無幾。
秦王鳳瑉既不願這麼做,便乾脆一刀揮斬,得罪數人,頗有些有勇無謀的忠將之風,也算變相的讓太子黨和三皇子黨掉以輕心。與她在德妃和皇上麵前藏拙是差不多的道理。
沈君茹略一點撥便通透了,愁容轉淡,終於露出了笑容來。
“我明白了,殿下為百姓能屈能伸,有殿下,大乾的福。”
其實,以前的他,想握著權勢,想登上那個位置,也不過是為了自保和…報仇!但是,自從桃源村沈君茹與他所說的那番話和這次淮南之行的所見所聞,讓他為自己曾經的自私羞愧!
若一個天子,國家的掌舵人,無法為民眾為百姓著想,那麼,根本不配為天子,而這個國家,也將亡不遠。
寒風無聲,吹動衣訣,鳳瑉微微低頭看著麵白唇紅的沈君茹,低低說道。
“時辰不早了,本王該啟程了。”
“上次未能城門送彆,這次又不能為殿下遠送,不過,君茹記得約定,待殿下再次歸來時,必在酒肆備好上等的酒水佳肴,恭賀殿下凱旋。”
“好,一言為定。”
“必然。”
“那下次本王再給你信,你切記要回。”
“這…”
無什麼事也要回麼?像上次那樣,她要回什麼?說我也很安好,不用掛念?
千裡傳書隻為閒話家常?實在有些浪費資源了。
沈君茹心裡如此想著,嘴裡可不敢說出來,隻胡亂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鳳瑉也不再多言,翻身上了馬,此刻天際已微微露出了些許光彩,一日又要來臨了。
“有是便差遣李修,莫要與他客氣。”
“是,君茹記下了。”
鳳瑉從未在離開時有這麼多牽絆,他未再轉頭看來,隻是打了馬“駕!”了一聲,催著馬兒快速消失在了黎明之中。
沈君茹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小姐,咱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