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書房,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轉,當即鼻頭一酸。
那是真的酸了。
自己父親,懷裡抱著彆人的孩子,身邊站著新續的夫人,那畫麵,似他們才是最親近的一家三口。
心頭像是被劃開了一個口子,不是很疼,隻是有些疼,可是這疼卻在慢慢的拉扯著,加深著這個傷口。
屈膝,行禮,喚了聲
“父親。”
沈瓊看來,眸色嚴厲,甚至未將懷中夏姐兒放下。
夏姐兒拿著糕點,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轉了轉,倒是乖巧的沒有說話。
“你瞧瞧什麼時辰了?還知道回來!你一個姑娘家,成天往外頭跑,成什麼體統!”
以前也沒見他說這些。
想來,是她現在性子溫順多來了,他便不記得她刁蠻任性的時候。
也是,那時出了什麼事,總還有母親護著兜著,而現在,能替她撐起一片天,遮擋一片風雨的人已經沒有了。
“女兒知錯。”
“哼!你哪裡知錯了?我看你這樣根本就沒知錯!我讓你去給你母親請安,你可去了?”
“哎呀老爺,您說這些做什麼呢,茹姐兒都多大的人了,道理都懂,你少說兩句吧。”
沈君茹的水眸看向秦氏,這是在庇護她,還是在沈瓊的火上再澆油?
“你瞧著你母親做什麼!啊?難道為父還說錯了不成!你母親還想著為你庇護!”
“女兒回來,已去拜祭過母親,不知父親指的,又是何人?”
“你!”
沈瓊一聽,當即是要拍桌而起,沈君茹說是拜祭,那當然是去拜了她的生母白氏,而非眼前秦氏。
言下之意,便是沒認了秦氏為嫡母。
秦氏連忙抬手替沈瓊順了順胸口。
“老爺您莫惱,茹姐兒不認我也是正常的,我才入府沒多久,既未替老爺您添子添丁,也沒能掌中饋持家,沒為沈家做出一星半點的貢獻…是…哎,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真是玩的好一把以退為進啊。
未添子添丁,未能掌中饋持家,這是在提醒沈瓊,將沈君茹手裡的中饋收回,交給她這個真正的女主人!
否則,沈君茹永遠不會將她這個繼母放在眼裡!
沈瓊竟還點了點頭,正欲言,卻見沈君茹忽然“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而後俯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是父親和母親給了君茹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也是父親母親培育君茹成人。”
“隻是,母親走了不到兩年,屍骨未寒,父親便另娶她人,一家合樂,但您讓我對一個剛見麵的女人喚一聲‘母親’,女兒做不到,在女兒心中,母親隻有一個!”
說罷,沈君茹又是一頭磕下“咚咚…”作響。
那倔強的眼神,微紅的眼眶,要落又不落淚的倔強。
沈瓊竟一時愣了住。
有時候,一味的聽話,順從,乖巧,並不會讓人心疼你,隻會覺得你是懂事了,反而是耍耍性子,將自己的委屈說出來,表露出來,才會讓沈瓊這樣的明白。
我才是你的女兒,你該心疼的是我!而不是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