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場,就在天魔神教的後山。
那裡山勢險峻,機關重重,尋常人根本無法進入。
此刻,這片人跡罕至的山林中,隻有我和父親兩個人。
不,應該說是三個人。
父親的貼身護衛,輝,一定也隱藏在暗處,寸步不離地保護著父親的安全。
我從小就認識輝叔,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
如果說李安是我的影子,那輝叔就是父親的影子。
我試著用真氣感知周圍的環境,卻始終無法察覺到輝叔的氣息。
不愧是精通隱匿之術的高手!
隻可惜,就連他,最終也死在了華武技的手中。
“你背著這麼多東西,不嫌累贅嗎?”父親開口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
我背著一個巨大的革囊,裡麵裝著我為這次狩獵準備的各種物品。
“這些都是路上用的。”我解釋道。
“路上?我們隻會在山上待一天,明天就回去。”
“萬一我們玩得儘興,想多待幾天呢?”我笑著說道。
父親白了我一眼,說道“你想得美!”
雖然和父親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已經發現,我對他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我印象中的父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但實際上,他比我想象中健談得多。
“你的表現,還不錯。”他指的是我在比武台上擊敗具坪浩的事情。
雖然我沒有動用內力,但前世的戰鬥經驗,還是讓我在舉手投足之間,展現出了遠超同齡人的實力。
“我隱藏了實力。”我如實說道。
“看得出來。”
“我可不是隻會虛張聲勢的貓,而是一頭隱藏了利爪的猛獸。”我半開玩笑地說道。
父親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我,問道“既然是猛獸,為何要隱藏利爪?”
“這個……我還真沒想過。”
“所以,你隻是一隻貓。”
父親說完,繼續朝前走去。
“你修煉的‘飛天劍法’,已經達到幾成了?”他突然問道。
“飛天劍法”是天魔一脈的獨門劍法,雖然比不上父親修煉的“九禍魔功”,但也算得上是頂尖的武學了。
當然,武功的高低,並不能決定一切。
一個武功低微的人,如果能夠熟練運用技巧,也一樣可以戰勝武功高強的人。
我知道,我騙不了父親,於是如實回答道“已經大成了。”
“嗖!”
話音剛落,一道淩厲的指風,擦著我的臉頰飛了過去。
我本能地側過頭,躲過了這一擊。
“你真的已經大成了?”父親驚訝地看著我。
我摸了摸被指風擦過的臉頰,有些後怕地說道“您怎麼不問清楚就動手啊?萬一我沒躲開怎麼辦?”
“撒謊,就要付出代價。如果你真的大成了,就應該能躲開我的指風。”
“我的這張臉,可是遺傳了您的優良基因,要是破相了,那多可惜啊!”
父親冷哼一聲,沒有理會我的抱怨,繼續朝前走去。
“你……你竟然真的對我下這麼重的手……”
我心中暗暗吃驚。
哪個父親會對自己的兒子下如此狠手?
而且,還是攻擊臉部!
“以你的年紀,就能將‘飛天劍法’修煉到大成,確實難得。”父親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前世,我直到三十多歲,才將“飛天劍法”修煉到大成,父親會感到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
“多謝父親誇獎
。”
接下來,我們一路無話,默默地朝山上走去。
如果是在房間裡,這樣沉默不語,一定會讓人感到壓抑。
但在山林中,卻完全不同。
我們父子二人,並肩而行,雖然沒有說話,卻仿佛進行了一場無聲的交流。
“父親,您的狩獵技巧,是跟誰學的?”我打破了沉默。
“我的哥哥。”父親回答道。
“我還有個大伯?”
“他已經死了,死在我的手裡,就和你現在差不多大。”
我沉默了片刻,說道“您做得對。”
父親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我,眼神淩厲。
“如果他不死,就不會有我。”我解釋道。
父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朝前走去。
我知道,他心中一定也充滿了痛苦和掙紮。
骨肉相殘,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前世,我見過太多表麵風光,內心卻傷痕累累的人。
所以,我才會故意說出那番話,想要幫他釋放心中的壓抑。
我曾經發誓,如果我能夠回到過去,我一定要學會放下,無論是仇恨,還是悲傷。
“當時的我,彆無選擇。”父親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他找不到其他辦法,隻能殺了自己的哥哥,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成為天魔。
“我也不會手軟。”我堅定地說道。
父親轉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
“你以為,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您做不到的事情,我未必做不到。而且,您至少還有個值得您去思考,去權衡的對手,而我的哥哥,他卑鄙無恥,心狠手辣,根本不值得我去同情!”
“你倒是很會說他的壞話。”
“他活該!”
如果他知道,他的哥哥,為了爭奪教主之位,會做出多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他一定會更加痛恨他!
“他在邊境浴血奮戰,你卻在這裡說風涼話。”
“天魔神教的大公子,就算被關在地牢裡,也一樣可以過得舒舒服服。”
我的哥哥,現在正在執行父親交給他的任務。
那時的他,還沒有暴露本性,而且能力出眾,深得父親的信任。
不僅如此,教內還有很多人,都想要巴結他,想要成為他的心腹。
“他不會輕易放棄教主之位的,你以為,你能既保住他的性命,又能順利繼承教主之位嗎?你太天真了!”
父親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失望。
而我的眼神,卻無比堅定。
我不會再像前世那樣,優柔寡斷,任人擺布!
父親再次邁開腳步,朝前走去。
我不知道,在父親的心中,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我隻知道,我想要改變這一切,我想要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我想要活出屬於我自己的人生!
……
“噓!”
父親突然停下腳步,示意我噤聲。
他指著前方,說道“看到了嗎?”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卻隻看到一片茂密的樹林,什麼也沒有發現。
“什麼也沒有啊。”
“我看到了。”
“那裡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