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喻夏的視線直直地落在她的臉上,像是能一眼看穿她掩蓋的秘密。
趙苓心緒紛雜。
喻夏的眼睛格外乾淨,在她的注視下,趙苓幾乎以為喻夏知道了什麼。
但是趙苓又覺得,喻夏的膽子小,性格謹慎。
如果喻夏知道了她要和喻父吵架的真相,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趙苓沒想到,在她眼中那個小小的,需要被人保護著的喻夏,真的已經長大了。
“我知道七七懂事,但是媽媽想給你更好的東西。”
趙苓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喻夏堅持:“可是我也一樣,媽媽也值得更好的生活。”
趙苓心口一揪,她了解喻夏,喻夏不可能無緣無故說這些話。
丈夫的背叛隻會讓她慌亂一時,但是被喻夏安慰,卻讓她幾乎潰不成軍。
相比起趙苓,喻夏反倒極為鎮定。她握緊了趙苓的手,再次強調了一遍。
“要多為自己考慮,好嗎?”
趙苓情緒稍稍穩定,她笑了一下,聲線有些不穩:“好。”
兩人都沒有戳破事實,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協議。
……
喻夏報名了一個畫畫班,那裡的老師教得很好,很多人都去那裡學。
這天,喻夏背著書包,坐上了公車。
公車往前駛去,冬日的陽光溫暖明亮,落在身上,都帶著細小的暖意。
喻夏下了公車,慢吞吞地走著,要走一小段距離,才會到目的地。
喻夏往前看去,她步子一頓。
前麵不遠處,陸燃站在那裡。
他懶洋洋地插著兜,樣子慵懶又漫不經心。
陸燃偏頭,看見了喻夏。他輕勾著唇,邁著腳步,朝喻夏走來。
陸燃的目光直直盯著喻夏看,徑直走到了喻夏的旁邊,停了步子。
喻夏仰頭,望著陸燃,聲音小小的。
“不是說好畫畫課結束後來接我的嗎?”
“你怎麼也報名參加了?”
陸燃垂眼打量著喻夏,嘴角翹著。
“七七一個人來,會覺得孤單吧。”
“我陪著你。”
這是陸燃答應過喻夏的事情,他會一直陪伴她,無論她做什麼事情。
喻夏笑了:“嗯。”
兩人並肩,往畫畫班走去。
他們來的有點遲了,路上已經有了好些人,他們都是來參加這個畫畫班的,大部分都是學生。
這時,細細密密的聲音響起,大家的目光不時看向陸燃他們。
“那個男生長得是不是很好看?”
“他是青城中學的陸燃吧。”
“上回我在籃球比賽上見到過他,青中是省裡唯一衝進全國聯賽的中學呢。”
“他這麼厲害啊。”
喻夏看了一眼,前麵不遠處站著一群女生,議論聲雖小,但喻夏還是隱約能聽清楚她們的話。
陸燃牽著喻夏的手,目不斜視地走著。
他對那些話恍若未覺,掌心包裹著喻夏的手,緊緊牽著。
到了畫室,兩人坐到最後一排。每個人麵前都立著畫架。
陸燃手撐著下巴,盯著喻夏看了一會。
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喻夏的小腦袋。黑色頭發毛絨絨的,柔軟地觸摸著他的掌心。
陸燃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又揉了好幾下,不知不覺,喻夏的鬢角已經亂了。頗有點剛睡醒的樣子。
喻夏偏了偏頭,躲開了陸燃的手。她把發繩解開重新紮一下馬尾。
她小聲嘟囔著,話裡又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
“幼稚。”
陸燃嗤地笑了一聲,樂了。
他湊過去,低低地笑了聲,語調上挑。
“就是在你麵前,我才幼稚啊。”
喻夏垂著頭,沒有說話。
耳根卻紅了。
過了一會,老師進來了,告訴大家這星期的內容是學素描。
老師講完後,讓大家自己練習。喻夏低頭,開始認真畫畫。
陸燃皺著眉,拿起畫筆。
儘管他對體育項目極為擅長,但是他對畫畫一竅不通。
陸燃學著喻夏,開始動筆,筆尖在紙上畫著。
雖然動作學得差不多,但畫紙上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喻夏畫到一半,抽空看了一眼陸燃。
陸燃眉頭緊鎖,眼底帶著點不耐。
畫紙上的圖案淩亂。
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個陸燃,竟然對著畫畫發了愁。
喻夏覺得有點好笑,她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喻夏:“沒想到你也有不會的東西,我還以為你是無所不能的。”
陸燃挑了挑眉,沒否認。
喻夏把凳子拉近陸燃身邊:“我教你啊。”
沒等陸燃回答,喻夏就握住陸燃的手,小小的手心覆在陸燃的手背上。
喻夏專注地盯著畫紙,鮮活的圖案躍然紙上。
陸燃卻沒有看畫紙。
他的視線落在喻夏的側臉,陽光穿透冬日的冰冷,明晃晃地將她的臉映亮。
陸燃能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熱觸感。
時間的流逝變得安靜了,被拉成一條漫長的青春線。
他彎了彎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