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彥成為什麼會來醫院,而且是站在醫院婦產科的樓下?
他……來做什麼?
這個問題一旦浮現在腦中,便仿佛一個陀螺開始旋轉起來,她不斷地想這個問題,怎麼也停不下來。
最後她終於輕歎了口氣,邁開步子,往回走。
走進了醫院,回到了產科樓下,並沒有看到蕭彥成的身影,她進了產科大樓,上了五樓急診前台,看到值班的是護士陳茹。
“剛才忙嗎?”
“不忙,就來了三個急診。”
陳茹一向覺得葉大夫是個冷美人,美則美矣,可惜太冷,平時和她說話也就不敢隨意,都是恭恭敬敬的。
“是什麼急診?”
葉筠隨意地問了一嘴。
“一個是孕早期流血跑來看急診的,一個是臨盆要生的,還有一個是肚子疼疑似宮外孕的,臨盆要生的已經進待產室了,孕早期的那個查著各項指標都正常讓先回去了,疑似宮外孕的那個已經準備做b超進一步確診了。”
“哦,那就好。”葉筠擰了擰眉:“對了,剛才看到門診室外麵,有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在吸煙,這是家屬嗎?”
“穿西裝的?是不是個子高高的,挺帥的一個,西裝是藏藍色的?”
“對。”葉筠聽到陳茹這話,心裡已經明白了。
他果然是陪著女人過來產科的,隻不過不知道是孕早期了還是臨盆了,或者是宮外孕了?
“是先兆流產那個孕婦的家屬,看著挺斯文有禮的,素質也高,沒想到竟然在診室外麵吸煙?葉大夫,以後我們會注意著。”
“也沒什麼,我看到他在外麵,便請他出去了。”
陳茹笑了笑:“謝謝葉大夫,不過你這忙了一晚上了,早點回家歇著吧,明天還要值班。”
“嗯,我先走了。”
葉筠套完話,轉過身,下樓。
下樓的時候,她沒有等電梯,直接一步步地邁著消防樓梯下去。
她真沒想到,有一天,她再遇到蕭彥成,竟然是在她所工作的產科大樓外麵,而且他已經要當爸爸了。
曾經年少單純的光陰裡,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嫁給蕭彥成,成為他的妻子,會為他生兒育女。
如今,她奮鬥在產科的第一線,看著一個又一個彆人的嬰兒來到人世,而他卻已經步入人生的正軌,結婚生子了。
消防樓梯裡很安靜,安靜的她每邁下一個台階,就會發出一個響亮的回聲,那個回聲空悠悠地就那麼回蕩在她心裡。
而當她邁下又一階樓梯的時候,一轉彎,就看到了那個孤零零地立在暗影中的男人。
又是蕭彥成。
這一次他手裡沒有夾著煙,隻是那麼單手揣在褲兜裡,微微擰起眉,望向她這個方向。
挺拔的身姿,猶如消防電梯裡暗處一隻蕭冷的孤魂。
猝不及防地第二次見麵,這一次葉筠沒有丟盔棄甲地逃。
她在高處,他在低處。
她昂起頭,淡漠地看著他。
“你怎麼在這裡?”
“我——”蕭彥成沙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我陪著人過來看急診,已經沒事了,本來打算回去,結果沒想到看到了你,我——”
他想說什麼,然而想起剛才葉筠見到他猶如見到瘟疫的眼神,終究停下來了。
七年的離彆,當年連最後一麵都那麼地倉促,彼此之間留下的怕隻有紛亂的爭吵和讓人心碎的絕望,這個時候,重新相見,每看一眼,彼此呼吸間牽扯出的都是痛。
麵對昔日的她,他該說什麼?
葉筠清淺地笑了一聲:“陪著人?”
蕭彥成聽她這個語氣,頓時意識到她可能誤會了,解釋道:“那不是我妻子,我沒結婚,那隻是一個朋友。”
朋友?
葉筠聽到這話,唇邊越發泛起一抹冷笑。
七年了,這個人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那個德性?
沒有結婚就能輕易讓一個女人懷孕?
葉筠邁步下去,直接抬起手,啪的一聲,給了蕭彥成一巴掌。
儘管這是一雙頻繁接觸消毒凝膠和洗手液的手,可是這雙手依然很漂亮。
一雙很漂亮的手打在了男人冷硬的臉上。
她的手好像刮擦到了一點點胡根,有點擦疼,手心裡是火辣辣的疼。
蕭彥成連動都沒動一下,沉默地仰望著葉筠,好像被打的那個人不是他,眼中泛起熱切和期望的光。
這個世上隻有葉筠,可以隨手給他一巴掌,他卻絲毫不惱不怒。
而葉筠在打了人,心裡舒坦多了。
從見到蕭彥成的第一眼,她就有一種不舒服感,仿佛喉嚨裡卡著一根魚刺,怎麼也不舒坦。
現在打了蕭彥成這一巴掌,魚刺出來了,她舒服了。
“沒想到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個德性。”
葉筠居高臨下地來了一句,之後抬腿邁過他,準備下樓。
蕭彥成望著眼前這個一身白大褂的葉筠,帶著臉上那火辣辣的滋味,反思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終於,在那纖細白淨的背影快到走到樓梯轉彎的時候,他啞聲說道:“葉筠,你誤會了,那孩子不是我的,和我沒關係。”
然而葉筠聽到這話,卻恰恰好想起了已經被刪拉黑的那個“準未婚夫”。
她笑了下,腳步停都沒停一下,直接走人。
同一個早上,竟然有兩個男人在對她說著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