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同食(1 / 2)

蕭長寧趕到前廳的時候,沈玹正坐在上席,支棱起右腿,右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姿態威嚴而狂妄。見蕭長寧扶著門扇踟躕,沈玹眼也未抬,隻沉聲道:“東廠辰時準時用早膳,現已辰時一刻。”

這是在提醒她來晚了。

沈玹的麵色看不出喜怒,蕭長寧慢吞吞地挪進屋,再環顧四周,發現屋內並沒有多餘的食案供她使用。

總不至於讓她站著用膳罷?莫非這是要借一場‘鴻門宴’,殺殺自己的驕縱之氣?

蕭長寧腦中亂如麻,忍不住又胡思亂想起來。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沈玹抬起銳利深邃的眸子,輕輕拍了拍身側的軟墊,說,“過來,你我共食一案。”

羊入虎口!蕭長寧打心眼裡拒絕這個提議。

可沈玹目光沉沉,眼裡是不容拒絕的威嚴。蕭長寧掙紮了片刻,終是戰戰兢兢地坐在了沈玹身側的軟墊上,與他相隔不到半臂的距離。

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更強烈了,如潮疊湧,如絲纏縛。

沈玹並未質問她昨日避不見人的失禮,隻微抬下頜,吩咐道:“進膳。”

隨侍的小太監很快將早膳呈了上來,兩人的食案上皆配三菜一粥,無非是驢肉火燒、切片醬肉、上湯白菜和雞茸粥之類,家常得很,遠不及禦膳房做的精致。

隻不過,蕭長寧的案幾上多了一份金絲糕配紅豆湯。

蕭長寧暗中抬眼觀察,發現沈玹案上並未有這份甜湯,獨她一份。

沈玹這是在甜食裡暗藏了什麼玄機?

金絲糕……警告?

蕭長寧活生生把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吃不慣粗糧,沒有動驢肉火燒,隻用玉勺攪動粥碗,小口啜飲,眼神不住地往沈玹身上瞟,有些看不透這位提督太監的想法。

喝完了粥,她小心翼翼地用細柄的小銀勺切開金絲糕,並未發現中間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彆看了,沒毒。”沈玹突如其來地出聲。

被看穿心事的蕭長寧勺子一抖,糕點險些灑了出去。她微紅著臉,眼神因尷尬而遊移,掩飾似的送了一勺糕點進嘴。金絲糕入口即化,齒頰留香,她忍不住又多吃了兩口,心情舒暢了不少。

沈玹側首看著她緊張的模樣,斜飛入鬢的濃眉微微上挑,聲音卻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愉悅,“長公主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蕭長寧放下碗勺,紅唇輕抿,有些難堪地扭過頭,“昨日……是本宮的不對。”

沈玹不疾不徐道,“哦?長公主不對在何處?”

明知故問!

蕭長寧最不喜沈玹這般咄咄逼人的模樣,蹙了蹙眉,細聲軟語地回擊,“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本宮不該使小性子與沈提督分居,未儘妻子本分。”

聞言,沈玹極低極低地笑了聲。

隨即,他道: “長公主不必避我如蛇蠍,說實話,本督也不指望你能與我同寢共眠。”

蕭長寧眼睛一亮,纖長的睫毛因不可置信而撲閃,“真的?你同意分床而居?那你昨夜為何生氣,連晚膳都不願給我們吃?”

聽著她一連串地發問,沈玹氣定神閒道,“我沒有強迫女人的嗜好,分房而睡可以,但膳食出行,須與我作伴,不可避著我。記住,在外人眼中,你終究是本督的妻,新婚第二日便拒不同食,未免鬨得太過,落人口舌。”

堂堂東廠提督,早已惡名遠揚,還怕夫妻關係不和落人口舌?

雖心中萬般疑惑,蕭長寧還是悄悄鬆了口氣,點頭道:“隻要提督以禮待我,什麼都好說。你且放心,一日三餐,出行走動,本宮都應承你。”

見沈玹盯著自己,蕭長寧又有些發汗,“你總看著我作甚?不吃飯……”

而後一驚:沈玹麵前的盤子早已乾乾淨淨,連一粒米也不曾剩下,盤子光可照人。

可離上菜到現在,不過是半刻鐘的時間!

他究竟是如何在半刻鐘的時間內,悄無聲息地風卷殘雲的?

沈玹拿起案幾一旁盛放的濕帕子,慢斯條理地擦了擦手,道:“東廠之人久經訓練,行動迅速,吃飯亦是如此。”

蕭長寧‘哦’了一聲,鼓足勇氣試著同沈玹拉攏關係,找了個話題,“你們東廠的廚子是誰?菜肴雖然簡樸,但勝在味美,回味無窮。”

沈玹將濕帕子整齊疊好,放在一旁,漫不經心道:“長公主的膳食,皆是白虎役役長吳有福親力操辦。”

蕭長寧納悶道:“你們東廠,廚子也能位列四大役長之一?”

沈玹笑了聲,極儘張狂, “我們這位吳役長雖然精通庖廚,但真正讓他位列四大役長之一的,可是另一項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