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懲罰(2 / 2)

蕭長寧搖了搖頭,心想本宮不想知道呢……

沈玹已經說出口:“將其手腳砍去,挖眼割舌,做成人彘,使其不能再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能再看非禮之物,不能再說不該說的話。”

“本宮答應就是了,做什麼說得如此嚇人。”自知拗不過沈玹,蕭長寧軟軟地瞪了他一眼,微紅著臉說,“不過,本宮從未伺候過彆人,沈提督可彆指望本宮能做得多體貼。”

約莫是覺得被沈玹牽著鼻子走有失長公主的威儀,她又小聲補上一句:“你們東廠折騰人的法子真多。”

沈玹隻是平靜地合上簿子,輕輕勾起嘴角道:“若是真想折騰你,長公主殿下是沒機會抱怨的。”

他微微張嘴,指了指自己的舌。

蕭長寧忙閉緊嘴,仿佛真會有刀子來剜自己的舌尖似的。但她性子鬨騰,沉默了片刻便忍不住了,問道:“沈玹,你真的應承我了?”

沈玹反問:“我像是會出爾反爾之人?”

“不是,隻是覺得不太真實。若放在三個月前,本宮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與東廠同仇敵愾。”蕭長寧彎了彎唇,眼中的謹慎和忐忑已消散不見,說:“本宮會幫你的。”

“還是那句話,殿下什麼也不用做,還如往常那般,替本督穩住皇上便可。”沈玹淡然道,“這很重要。本督不想未喪命於外敵之手,卻死於同盟內鬥。”

他此話言外有意,蕭長寧自然聽出來了,頷首道:“本宮明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蕭長寧心中雀躍無比,她需回去好生準備一番,做好萬全之策來應付接下來的三個月。

蕭長寧起身,朝門口走了兩步,又回首佇立,問道:“沈提督,你會保護好皇上的,對吧?”

沈玹沉吟了片刻,抬眸注視她,隻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我會保護好殿下。”

雪霽初晴,天光乍泄,滿世界都覆蓋了一層溫柔的銀白。

沈玹負手站在廊下,望著蕭長寧的背影閃進對麵的南閣中,這才繃不住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張狂的笑來。

他朝廊下臥眠的黑犬吹了聲口哨,命令道:“過來!”

黑犬不明所以,搖著尾奔了過來,卻被沈玹一把按在地上。

“汪!”黑犬拚命扭動身子掙紮,沈玹卻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笑到雙肩發顫,仿佛方才故作的沉靜嚴肅都在此刻儘數瓦解,按著黑犬笑得直不起腰,斷斷續續低沉道:“你這餓死鬼投胎的畜生,怎麼什麼東西都敢吃!”

如此生動恣意的笑容,眉目飛揚,哪裡還像平時那個陰鷙的東廠提督?

這一日,沈提督和長公主隔著半個庭院,各自在自己房中會心一笑。

籠絡心上人的第一步:假裝結盟,蓄意靠近,達成!

過了兩日,蕭長寧果然搬去了沈玹的房間。

她故意遲了幾日,顯得自己並不猴急。沈提督也淡然等了幾日,看她還能躲幾天。

雪化這天入夜,沈玹公務歸來,沐浴更衣後推門一看,便見燈火燦然中,蕭長寧一身藕粉色的新衣,梳著整齊的發髻,戴著他先前贈送的金釵和玉飾,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幾邊練字。

見到沈玹歸來,她輕輕地擱了筆,神情有些局促,滿頭的金釵珠光輕顫——那樣華麗堆砌的釵飾,也隻有戴在她的頭上才不會顯得豔俗。

但沈提督是意識不到自己審美俗氣的,他隻覺得今日的蕭長寧分外好看。

燭火搖曳,蕭長寧抿了抿唇,眼神從沈玹冷峻端正的容顏上掃過,落在他身後的雕花門扇上,又從門扇轉回,落在他按著細刀的修長指節上。

良久的沉默過後,沈玹解了披風搭在木架上,大步跨過來,在蕭長寧對麵坐下,欣賞她漂亮的行楷。

氣氛正微妙之時,沈玹突然放下染墨的宣紙,找了個話題:“臣一直想問,長公主因何厭惡太監?”

蕭長寧輕輕‘啊’了一聲,似乎疑惑做殺人沾血生意的東廠提督為何會對此事感興趣。半晌,她坦然道:“我七歲那年的冬天,連著下了大半月的雪,城外凍死了很多人,父皇於太廟設下祭壇為民祈福,我們姐弟倆留守洗碧宮,在那最冷的一個夜晚,洗碧宮的掌事太監瞞著病榻上的母妃假傳聖旨,將年幼的我和桓兒騙去了宮外,關在了禦馬監的雜物房中,在無邊的黑暗中凍了一天一夜才被找到,太醫說若是再晚上半日,我和桓兒都會沒命。”

這樣的結果,和番子呈報上來的情報並無出入。沈玹微微皺了皺眉,目光變得晦澀且深沉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那個太監畏罪自裁了,當年的那種恐懼和極寒已隨著年月的流逝而淡去。隻是當時到底年紀小,不明白什麼叫做爭寵的遷怒,什麼叫做奪嫡的凶險,隻單純覺得太監是肮臟且可怕的東西,從此敬而遠之。”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一靠近太監就會條件發射地打冷顫,仿佛自己還處在那四麵無窗的、冰冷黑暗的雜物間裡。

大約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唯恐言多必失,蕭長寧恰到好處的住了嘴,柔軟的眼波中再無絲毫憎惡或恐懼,隻略微不自在地說:“六年前那麼罵你,是本宮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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