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 溫越(一)(2 / 2)

退退退退下! 布丁琉璃 10292 字 4個月前

不知過了多久,越瑤覺察出不對勁,將唇從溫陵音唇上撤離,打量他片刻方啞然失笑道:“換氣呀溫大人,你是要憋死自己……唔!”

話音未落,眸色深沉的溫陵音一把按住她的肩,將她推到在屋簷的瓦楞上,隨即傾身覆上她。

越瑤隻感覺一片陰影籠罩了自己。她看不見星空,看不見月亮,滿心滿眼都是溫陵音放大的容顏,年輕,生澀,又無比的俊美,宛如一塊無暇的璞玉。

“越撫使應該知道,我想要的還有更多。”溫陵音的嗓音很啞,卻格外勾人,幾乎是貼著越瑤的耳根說,“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不講道理,過了今夜,我不會再放手,不會再給你退路。”

說著,他反吻住越瑤。一開始還是小心翼翼的嘗試,不多時便變了味道,單手將越瑤的手壓在頭頂,像是一隻嘗到血腥味的蒼狼,終於褪去了禁欲清冷的偽裝。

他是真的動了情,吻得生澀而又熱烈,技巧算不上太好,卻給予越瑤深深的震撼。若不是今夜,她全然料不到端莊清高的溫指揮使也有如此失控的時候。

身下的瓦礫凹凸不平,硌得她很不舒服,不由悶哼一聲。溫陵音聽見了,身形一僵,再睜開眼時明顯清醒了不少,稍稍撐起身子看她。

越瑤的唇破了皮,染著血,像是胭脂。溫陵音眸色一深,俯身將她嘴上的血跡舔去,啞聲說:“不能後悔。”

“我不會後悔。”越瑤躺在屋簷上,睜眼便是浩瀚的夜空和溫陵音的容顏,艱難地捶著腰道,“唉唉溫大人,打個商量,能不能先讓我起來?這地兒不舒服,硌得我腰疼。”

溫陵音伸手將她拉起,眼睛熱度未褪,依舊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越瑤抬起手指碰了碰破皮的下唇,心中暗罵了一聲‘狼崽子’,嘴上卻打趣道:“看著我作甚?好看嗎?”

溫陵音竟一本正經地點頭:“好看。”

方才經過那樣一場激烈的親吻,越瑤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拾起擱在一旁的酒與他碰撞,發出‘叮’地一聲清越之音。

“來,喝酒!今夜有喜,不醉不歸!”

這一晚說不清是誰先醉的,平時酒量極大的越瑤今夜喝了一小壇,便已有些微醺,連溫陵音跟著她進了寢房,她也並未阻攔。

溫陵音腳步沉穩,麵色清冷淡然,唯有一雙眼睛泛著茫然的水光,明顯醉得比她更厲害。

越瑤去打水,溫陵音跟著;越瑤去鋪床,溫陵音也跟著;越瑤去沐浴,溫陵音跟著……

越瑤不太願意了,伸手將溫陵音推出淨室,對他說:“非禮勿視啊溫大人。床已替你鋪好,你先回去休息罷。”

說著,也不管醉酒的溫陵音是否聽懂,慌忙地關上了門。

沐浴完畢,越瑤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不少,隻穿著單薄的夏裳,擦拭著濕漉漉的長發從淨室出來,而後一愣。

溫陵音竟還是站在原來的位置等她,寸步未離,垂下眼孤零零地站在廊下,像是個被人遺棄的小孩。

越瑤心一軟,走過去牽住他的手,無奈道:“已經子時了,不是讓你先去歇息麼?怎麼傻站在這作甚?”

溫陵音更用力地回扣住她,固執道:“等你。”

“好好好,等我。”越瑤自然不會同醉鬼計較,哄他道,“走吧,帶你去睡覺。”

醉酒的溫陵音很乖,被她牽到榻上坐好,又乖乖地自己除了衣物,隻穿著一身乾淨雪白的褻服,端坐在榻上看她。

越瑤擰濕了帕子,給他擦臉擦手,整頓完畢後,方按著他在榻上躺好,給他蓋上薄薄的被褥。

誰知下一刻,溫陵音忽的坐起,攥住了越瑤的手腕。

越瑤一手被他攥住,一手還捧著濡濕的帕子,訝然回身看他:“怎麼了?”

“睡覺。”說著,溫陵音不動聲色地往床榻裡頭挪了挪,隨即拍了拍身側騰出的空位,言外之意十分明顯。

越瑤好笑道:“我不同你睡,我去隔壁……哎哎!”

話還未說完,溫陵音手下用力一拉,竟是將她整個人拉入懷中。

越瑤掙紮著想要坐起,又被溫陵音大力按住,塞入被窩中,下一刻,溫陵音炙熱的吻鋪天蓋地而來,唇舌強勢地撬開她的防守,攫取著她的呼吸和理智。

醉酒的溫大人根本不講道理,且力大無窮。

越瑤隻象征性地哼了兩聲,很快放棄了抵抗,與他交纏擁抱在一起,唇舌相戲,被他頂弄吸吮,發出令人麵紅耳赤的水聲。

兩人的身體挨得近了,越瑤才發現溫陵音起了反應,且反應不是一般的大。

“唉溫大人你等等!”

越瑤艱難地躲開他的吻,伸手要推他,卻被溫陵音一手攥住手腕按在床頭,使她掙紮不得。越瑤感覺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可憐兮兮地等待著溫大人的‘摧殘’,嘴上仍逮著機會喋喋不休道,“你再想想啊溫大人,這種事情可要想清楚了!酒後春風一度可不是你的風格!”

“越撫使……”

溫陵音堵住她念念不休的嘴,長吻過後,又在她耳畔沉重地喘著氣,忍得連聲音都發了顫:“我想你,越撫使。”

那一瞬,越瑤的心連同身體一起酥軟了。

回過神來時,兩人的衣物皆是被除了個七七八八。溫陵音的身體是修長勻稱的類型,肌肉並不誇張,每一塊都是恰到好處的完美,蓄勢待發充滿爆發力。

燭光溫暖,越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結實整齊的腹肌,讚歎道:“真是天生習武的料子。”

溫陵音被她摸得渾身一僵,伸手握住了她亂動的手掌,與她十指相扣,再次傾身覆上她光-裸的身子。

他的動作很生澀,越瑤沒由來有些緊張,問道:“你彆亂頂……等等,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溫陵音沒回應她,也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細碎地吻著她,兩片嘴唇黏住又分開,像是在品嘗一塊美味的糕點。他伸手撫了撫越瑤的眼角,仿佛那裡有淚似的,眼眸深沉中帶著幾分心疼,輕聲說:“越撫使,彆哭。”

越瑤一怔,笑道:“你真是醉糊塗了,我沒哭。”

溫陵音的眼裡有許多她看不懂的情愫,目光仿佛穿透她的眼睛回到遙遠的過去,又重複了一遍:“彆哭,越瑤。”

聲音比方才更為溫柔低沉。

越瑤被他莫名的話語弄糊塗了,伸手撫著他背部的肌肉線條,問道:“我在你麵前哭過麼,溫大人?”

溫陵音的麵容有一瞬的茫然,仿佛在回憶過往,良久才低低‘嗯’一聲,說:“八年前。”

八年前,他十三歲,跟隨父親遷往南疆。那正是春光明媚的日子,途徑城外官道,道旁的兩排梨樹正開得熱烈,一簇簇一團團的白,像是堆積著終年不化的積雪。

十三歲的溫陵音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被梨樹下的一名舞劍的少女所吸引。

那是一個同他差不多年紀的女孩,馬尾高束,穿著一身雪白的白麻孝服,額間紮著刺目的白布條,渾身幾乎和漫天的梨白融為一體。劍氣激蕩,她將一柄長劍舞得如龍似蛟,蕩氣回腸中又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白衣蹁躚,好像下一刻就會化蝶而去。

她不知疲倦地舞劍,一套劍法練完後又接著練下一套,滿臉水光說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溫陵音的雙眸中映著她舞劍的姿態,一股深深的無力和悲愴席卷而來,震撼他的心胸。

他從未見過如此恣意而又悲傷的劍法,像是填海的精衛,像撲火的飛蛾,像被天帝斬去頭顱卻仍以乳為目、以臍為口,舞著乾戚同看不見的敵人作鬥爭的刑天。

“頗有巾幗豪氣,可惜了。”晉陽侯策馬上前,若有所思地望著梨樹下舞劍的少女。

“爹,他是誰?”溫陵音問。

“越家的幺女。”晉陽侯頗為惋惜道,“上個月北境遇襲,她的兩個哥哥俱是戰死沙場,棺槨前兩天才運回京師。越家除了黃口小兒,無一男丁幸存,滿門英烈啊,隻留下這麼一個女兒了。”

梨花還在簌簌抖落,如漫天飛雪。梨樹下舞劍的少女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哐當一聲跌坐在地,然後撐著劍頹然地靠在梨樹樹乾上,捂著眼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