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紅一大早就起來了。
他們家沒有暖氣——這個時候的汴東,大多數家庭都是沒有暖氣的。
過去她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先開一會兒電熱毯暖暖身體,再戀戀不舍的從床上爬起來,這一次,她卻是毅然決然的一腳踢開了被子。
她動作麻利的刷好牙洗好臉,甚至都沒有在家門口吃早點——學校雖然有餐廳,但任紅一直覺得那裡的不夠好吃,還是更習慣在自己家門口來一個雞蛋布袋,再隨便配一款粥。
而今天,為了更早的到學校,她就沒吃。
路況不是太好,冬天的汴東總是會有點風的,天還有些擦黑,任紅一邊努力的蹬自行車,一邊幻想著一會兒怎麼在王一靜麵前顯擺。
她起不來?
起不來?
那就讓她看看!
學校裡還沒什麼人,她以一種從容的姿態調了一個車位好好的把車放好。
她知道王一靜現在都是跑步上下學,但她覺得自己今天一定到的更早,直到她來到操場。
偌大的操場,在人少的時候很有一種空曠的感覺,特彆是冬天的時候。
操場旁邊的樹光禿禿的,早先頑強生長的小草也敗在氣溫之下。
天還是昏暗的,但王一靜已經在了。
她穿了一身明黃色的運動服,正在那裡帶著足球奔跑,離的遠,任紅也看不清她的具體動作,就看到她在插著旗的操場上呈八字型的來回跑,從這邊一個旗子繞過去,再從那邊一個旗子繞回來。
任紅一怔,咬了下嘴唇,慢慢地走了過去,王一靜看到她停了一下,然後歪了下頭。
“我來了!”任紅昂著頭。
王一靜笑了。
“你笑什麼。”
“高興啊。”
“高興什麼?”
“你來了,我不高興嗎?”
王一靜說的理所當然,任紅倒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王一靜又笑了笑:“你等我一下啊,我把這一組練完了。”
她說著,又帶著球來回跑了起來,這一次離的近,任紅就發現她的動作並不熟練,她有點疑惑。王一靜都拿到全國第三了,怎麼帶球還不熟練?她是對足球沒多少認識,但這……應該是最基本的吧?不過很快她就發現,王一靜是在用左腳帶球。
左腳!
任紅瞪大了眼,就在這個時候,王一靜練完了這一組,任紅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王一靜喝了口水:“你聽說過黃金左腳嗎?”
“什麼?”
“一個偉大的球員,就是要能用左腳發揮出作用的!”
任紅一僵,要是在其他地方,她一定已經呸出聲了,但在這裡她剛看了王一靜的左腳,這時候隻能微微的張大了嘴,然後又連忙合上,再之後更是疑惑:“左撇子?”
王一靜正在喝水,聽到這一句差點嗆住,她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停住,看到任紅瞪眼,強忍著笑意。
“你笑什麼!”
“那個,很多球員都用左腳的,但他們不是左撇子。”
任紅高冷的點了下頭,王一靜想了想:“你要不要試試?”
“……什麼?”
“踢球啊,很有意思啊。”王一靜說著,把球輕輕的磕給她,任紅接到,有些疑惑,王一靜道,“踢過來啊。”
任紅踢了一腳,王一靜跑了兩步,接到了:“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玩?”
任紅撇了下嘴,沒有說什麼,王一靜又把球踢了過去,任紅接到,又一次踢了回去,就這麼兩三次之後,她察覺到區彆了。
王一靜給她踢,她站著不動,都能接倒球,而她踢過去的,王一靜總要跑兩步!
再王一靜又一次把球給她踢過來的時候,她沒有再動:“你練吧。”
“什麼?”
“你不是要練自己的左腳嗎?好好去練吧。”
王一靜看了她一眼,她臉上沒有表情,但態度堅定,王一靜想了想道:“那我先去練了,一會兒再陪你玩。”
任紅抿了下嘴,沒有說話。
在下麵的時間裡,就是王一靜練習,任紅在旁邊看,好在王一靜的訓練是分組的。
十個來回為一組,練上一組,她就會休息片刻。在這個時候她就會喝點水,同任紅說上兩句話。
任紅有些彆彆扭扭的,王一靜卻沒有太在意,她真沒想到任紅能來!
她和任紅上輩子為什麼能成為好朋友?初中畢業都不在一起上學了,還會互相找著玩?
因為兩人很多地方都相似啊!
比如對未來都渾渾噩噩,都好逸惡勞,吃不得苦……
上一次她高中畢業,任紅也正式工作,她們兩個商量著要來一次壯舉——騎自行車到省會。
那個時候汴東和省會的城際公交都修好了,說是兩個城市,放到一線城市,可能也就是這個區到另外一個區的距離。
當然,還差不多有六七十公裡,這對她們來說也的確是壯舉。
為了這件事,她們兩個買了一大堆的東西,還額外買了身新衣服,然後到要去的時候,一看那明晃晃的太陽,就都退縮了。
王一靜對過去自己的評價是——凡是要吃苦的事情,都需要強大的壓力——比如高考什麼的,否則,那是能偷懶就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