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起來是令狐衝投機取巧,利用自己不敢傷他性命的弱點,這才借機得逞的,但失敗終歸是失敗,田伯光多少會有些心虛。
再加上徐陽如今問起自己為何會來華山邀請令狐衝,若是說了實話,人家難免會追問自己為何跟隨儀琳小師傅去的恒山,自己如何作答?
難道說自己對儀琳小師傅動了心,想要一路保護於她?
……
因此田伯光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沒耐住心底對於死亡的懼怕,說了出來:“令狐兄,這次我是奉了儀琳小師傅的長輩所托,請你去恒山,麵見一下……那小尼姑……”
很多話田伯光不方便說清,因此言語之中多有含糊。
令狐衝見他說話頗有些不儘不實,自己和儀琳不過是數麵之緣,何必特地千裡迢迢從陝西跑去山西見她?
傳出去,於兩人聲譽都會有損。
還說是受儀琳長輩所托,儀琳曾經告知過令狐衝,她是個孤兒,因此令狐衝眼裡,她的長輩無非是“恒山三定”,這三位年高德昭的老尼姑,會讓自己特地去探望儀琳這個小尼姑?想想也沒有可能啊。
打死自己的可能性倒是更大。
再加上師父委任自己接下來這些日子都要守護華山,因此令狐衝堅持不去,開口便拒絕了田伯光。
田伯光怎麼肯答應,自然是力爭。
徐陽在一旁隻想笑,自然也不會過多勸解。
三人說了幾句,矛盾反而越發激化。
田伯光跳了起來,喝道:“你這廝,左說不去,右說不去,非得田某再擊敗你幾次,你才肯去不成?”
昨夜他也想過,如何破解令狐衝之前的無賴招式,後來終於想通,隻要不傷害他的性命,那麼在四肢上製造一些輕重不一的傷,那又如何?
不戒和尚隻叫自己帶令狐衝去見他,又沒說一定要完整無缺的令狐衝?
再說了,此去恒山,路上時間還長,慢慢調理就行了,說不定到了恒山腳下,令狐衝已經傷愈了豈不是更好?
拿定了這個主意,田伯光立時膽氣頓生,舉刀挑戰令狐衝。
徐陽一笑,他們二人出洞來,本就存著拿田伯光當磨刀石來用的主意。
要知道兩人師出同門,兩個人用獨孤九劍能練出來什麼?
何況昨夜主要學的就是“破刀式”,何不拿現成的對手來磨礪一番?
即便是令狐衝輸了,不還有自己嗎?怎麼可能兩個人都輸給田伯光了?
當下令狐衝就應了田伯光的挑戰,兩人重新找了個空曠的所在,就此戰在了一起。
起初令狐衝真的有些束手束腳,畢竟新學的劍術,始終是難免生疏的。
有時候田伯光招式間露出了破綻,令狐衝反而不敢回擊,等到想好了要回擊,田伯光的下一招又來了,時機稍縱即逝。
但在田伯光這裡看來,則更是驚心動魄。
剛剛自己那一刀,明明招式已經用老,舊力已儘,新力未生,令狐衝的眼神和劍尖也已經對準自己的空門,卻為何遲遲不曾刺來?
想來令狐衝是考慮到兩人的交情,不想一上來就擊敗自己吧?
又或者這劍招威力無窮,令狐衝新學乍練之際,怕控製不住力度,傷了自己?
這豈不是說,自己的命已經懸於一線,掌控在令狐衝的手中了?
越是這麼想,田伯光越是使不出全力,“飛沙走石狂風十三路刀法”原本就是一門攻強於守的刀法,現在田伯光膽怯,反其道而行之,守多於攻,平日裡十成的武功隻能發揮六、七成出來,頓時形勢逆轉,令狐衝反而是漸漸占了上風。
戰過三十合後,令狐衝感覺劍招是越來越純屬,田伯光原本武功遠在自己之上,現在被自己隨意兩劍便逼得連連後退,這其中的滋味,真是難以形容。
又過了幾招,令狐衝心中豪氣大發,他終於確定,原本壓製到自己喘不過氣的“萬裡獨行”田伯光,如今真正的不是自己的對手了。
“刷刷刷”一連數劍又一次逼退了衝上前來拚命一搏的田伯光,令狐衝心馳神往,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時興起長嘯一聲,引得停在山崖上歇息的群鳥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