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閣,隻見一個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邁步走了進來,赫然正是弘治皇帝,而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兩隻大眼睛骨碌碌亂轉,透著一股機靈勁。
“參見陛下、太子!”
正在閒聊的劉健三人也全都站起來行禮,甚至還有點尷尬,畢竟當值時他們三人卻湊在一起閒聊,卻被皇帝直接抓了現形。
跟在弘治皇帝身邊的少年,正是後世頗受爭議的明武宗朱厚照,他是弘治皇帝的唯一的兒子,平時極受寵愛,經常被弘治皇帝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愛卿不必多禮,剛才聽你們討論李深,朕也想知道,他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弘治皇帝開門見山的問道。
本來弘治皇帝並不會去刻意關注李深的事,但李深一首詩救了兩條命,實在太過離奇,弘治皇帝想不知道也不行。
剛巧他來內閣,又聽到劉健三人在討論這件事,這才忍不住出言詢問。
劉健三人彼此對視一眼,最後十分善談的李東陽上前回道:“陛下,李深是否真瘋,這種事外人很難說清楚,事實如何,恐怕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我覺得那個李深肯定是裝瘋!”
沒想到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朱厚照忽然插嘴道。
“太子何出此言?”
李東陽驚訝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問道。
“我不但知道李深是裝瘋,而且還知道他那首詩也是抄彆人的!”
朱厚照沒有回答,而是挺起小胸脯一臉驕傲的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弘治皇帝眉頭一皺,扭頭向兒子問道。
“我……我是聽彆人說的。”
朱厚照剛想回答,卻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下子變得吞吞吐吐的道。
“肯定又是你身邊的人,不知從哪打聽到的小道消息,告訴你多少次了,市麵上的流言不可信!”
弘治皇帝倒沒有生氣,而是頗有耐心的教訓兒子道。
聽到弘治皇帝父子間的對話,隻見李東陽笑嗬嗬的開口道:“陛下,李深寫下《桃花庵歌》時,的確有人質疑他這首詩不是他寫的,但卻被在場的狀元倫文敘狠狠的駁斥了對方一番。”
“世人都在傳李深是瘋子,忽然寫出這麼一首出色的長詩,的確會引人懷疑。”
弘治皇帝聞言點了點頭道。
不過旁邊的朱厚照卻似乎不太服氣,背著弘治皇帝低聲嘀咕了幾句,卻沒人聽清他在嘀咕些什麼?
“陛下,臣以為李深能寫下如此長詩,說明他的神智已經恢複,是不是需要恢複他的官職?”
正在這時,劉健忽然上前建議道。
“恢複官職?”
弘治皇帝眉頭微皺,片刻之後這才開口道:“僅憑一首詩並不能說明什麼,這件事還是放在以後再議吧!”
聽到弘治皇帝的話,劉健心中一沉,因為對方的話雖然委婉,其實已經表露出拒絕之意。
不過想想也正常,正所謂君無戲言,發出去的旨意,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收回來?
…………
北京城外李家莊,李深在家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著更不是,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
“舅舅,不就是給我找個舅媽嗎,看你愁的樣子?”
寶兒一邊抄寫今天的課業,一邊撇了坐臥不安的李深一眼道。
“小屁孩懂什麼?”
李深愁的直撓頭,這幾天他茶飯不思,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醜娘做的飯太素了,除了上次的包子,這段時間連一點葷腥都沒沾。
“我怎麼不懂了?我娘早就說過,希望你早點成親,給老李家傳宗接代,如果我娘現在回來,知道你要成親了,肯定會高興的一蹦三尺高!”
寶兒放下手中的毛筆,一副老氣橫秋的表情道。
“臭小子年紀不大,懂得倒是挺多!”
李深被寶兒故作老成的模樣逗笑了,以寶兒的年齡,估計連男女之彆都還沒搞清楚,竟然都會催婚了,看來他那個素未謀麵的親姐姐,沒少在寶兒麵前嘮叨自己的婚事。
“我不光懂得多,而且還知道舅舅你為什麼發愁!”
說寶兒胖他倒是喘上了,竟然再次向李深道。
“哦?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麼發愁?”
李深倒是想聽聽這小子有什麼高見?
“缺錢唄,舅舅你太窮了,家裡連肉都吃不起,現在多養我一個都這麼緊張,以後要是娶了舅媽,再生一堆的表弟表妹,你肯定養不起!”
寶兒說話時,看著李深連連搖頭,一臉都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似乎對自己有這麼一個不成器的舅舅大感羞恥。
“臭小子你還真是欠揍!”
李深氣的想打人,但寶兒見勢不妙,一溜煙的就跑出去躲了起來,完全不給李深任何機會。
李深懶得去追,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仰著頭看著屋頂發呆。
“這樁婚事肯定推不掉了,就算我現在死了埋到地裡,估計徐家人也得把我挖出來配冥婚,以成全他們徐家的名聲,所以我必須得正視家裡要多一個女人的事實了。”
過了好一會兒,李深才歎了口氣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