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 整個朝堂陷入死寂,無數朝臣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他們慢一拍齊齊看向祁王。
謝才卿也適時露出一副空白表情。
皇帝見他這副表情, 嘴角管不住了, 似乎英雄救美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程度的滿足。
尹賢回眸瞥了眼,見皇帝一臉默許, 眼睛就沒從狀元郎身上離開過,立馬道:“奴才負責陛下起居,這玉前些日子還是奴才親手彆到陛下腰間的!當時陛下還嫌這玉太白太素了難看, 奴才勸了好久,陛下才勉為其難才戴上,奴才記得特彆清楚!”
蕭昀:“……”他可沒叫這廝說得這麼詳細。
“……”謝才卿神色微淡。
他就說照蕭昀的審美,怎麼會挑上這玉,原來是不喜歡隨手扔給他的。
祁王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臉一點點白了起來:“怎麼可能?!不!這不可能!”
謝才卿明明跟他說……
“不!你肯定是認錯了!”他猛地看向謝才卿, 聲嘶力竭地指著他,“他親口承認他同玉的主人苟合……”
“放肆!”尹賢冷冷看著方寸大亂、胡言亂語的祁王,心道真是心養大了養野了,都忘了自己是誰,不見棺材不掉淚, “祁王若是有異議, 大可叫人查上一查, 禦用之物, 內務府皆有登記!”
朝臣瞪直了眼睛, 表情風雲變幻。
玉是陛下的, 謝才卿承認同玉的主人苟合……
陛陛下……莫莫非……
那狀狀元郎豈豈不是……
陛下竟竟……
這……這這這……
從祁王那句苟合起, 狀元郎的臉色就從煞白一點點變成緋紅的了。
蕭昀盯著人瞧了好幾眼, 嘴角翹了又翹,朝尹賢伸手。
尹賢立馬恭恭敬敬地將玉雙手奉上,蕭昀拎起繩子,隨意摩挲把玩著玉。
玉跟狀元郎一樣潔白無瑕,柔滑漂亮。
狀元郎瞧見這個動作,頭埋得越發深,僵著手指,魂不守舍地整理衣襟,觸碰到自己頸間原本緊貼著玉的肌膚,麵有懨色,竟像是討厭起自身、自暴自棄起來了。
蕭昀忍不住又瞧上兩眼,憋著笑,心說真是奇了怪了,怎麼會有人這麼好玩兒可愛,聲音還是慵懶平穩的:“那日朕微服出去探聽民情,在逸仙樓喝茶,剛巧聽聞狀元郎一番慷慨陳詞,頗為中意,便隨手賞了這玉,祝他金榜題名。”
“卻未承想給他帶去了如此大的麻煩,倒是朕的不是了。”
“祁王不是找奸夫麼?”蕭昀雖是在同祁王說話,眼睛卻是直勾勾盯著謝才卿的,笑了一聲,“不用找了,奸夫就是朕呐。”
祁王在這一聲裡麵色如紙,撲通一聲跪下了。
滿堂又恐又忍不住想笑,一時憋得難受。
謝才卿震驚抬頭,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又猛地低下頭,臉唰地一下紅了個徹底,無地自容。
蕭昀悠悠道:“朕為老不尊,狀元郎為少不端,朕身為皇帝,科舉舞弊,給狀元郎大開方便之門呐。”
站著的朝臣忍不住開始笑,有武將實在憋不住,笑聲如雷。
區區一個狀元,皇帝想點誰點誰,不考試都行,還需要舞弊?
笑完又表情詭異,陛下和狀元郎莫莫非……陛下向來愛玩兒,狀元郎又生得非比尋常得好……
祁王向來尊貴的膝蓋開始發彎。
謝才卿是舅舅的枕邊人?那……那天謝才卿中了藥,舅舅為為什麼叫他去去……鳴雁塔裡,他還當著舅舅的麵兒……
祁王麵色如土,汗如雨下。
“‘試問何等關係,才會將那人的東西貼身戴在脖頸上,生怕旁人瞧見,珍之愛之’,這朕倒要問問狀元郎了,朕和狀元郎什麼關係啊?”蕭昀一臉戲謔地看向秀色可餐的謝才卿。
謝才卿深埋著頭,似是準備死也不抬了:“……微臣並不知曉玉是陛下的。”
朝臣在這一句裡愣了好半天,才大鬆一口氣,原來陛下是在開玩笑。
他們還以為陛下好上了男子!
幸好幸好!
他們就說,陛下再怎麼荒唐,也不至於狎玩臣子!
蕭昀道:“那狀元郎為什麼要跟祁王說,朕跟你苟合過啊?”
幾個武將冷不丁大笑。
謝才卿在一陣陣如雷的轟笑聲中,眼眶都羞紅了,真實的羞感湧了一點上來,勉強壓下,過了好半晌才從齒縫裡擠著字:“那日……祁王為難臣,微臣不得已胡言亂語脫身,陛下恕罪!”
朝臣恍然,謝才卿說得委婉,但“為難”什麼意思,在這兒的人不可能不曉得。
這就也難怪了,謝才卿不知曉這玉其實是皇帝的,才鬨了這麼大個烏龍。
蕭昀卻並不準備放過他,懶聲問:“那你為什麼戴在脖子上,照祁王的意思,你莫不是對朕有意,情根深種?”
朝臣意識到現在笑有多麼不合時宜,憋笑忍得難受。
謝才卿咬咬唇,道:“……微臣年紀小,見它……好看,心生喜歡,又怕碰碎了,所以才戴在脖子上,也怕被旁人瞧見了給陛下帶去麻煩,卻沒想到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