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352年,元惠宗孛兒隻斤·妥懽帖睦爾的至正十二年,東海之上某處海域。
嘩——嘩……
波濤如怒,宛若憤怒的巨獸般,不斷地重重拍擊著船體,隨之而來的是發出了低沉震撼的嘩嘩聲響。
極目遠眺,無邊無際的淡藍與湛藍連成一片,讓得人難以辨彆。天空中的烈日,更似一頭雄赳赳的炎陽金烏般,不斷持續地展示著獨屬於自己的耀眼光芒,使人不由自主地汗流浹背,內心焦躁難耐。
海鷗在空中翱翔,時而整齊地聚攏在一起猶如那特技的飛行中隊般,展示著各式各樣花樣特技。
海中的魚兒也按捺不住,一個個如鯉魚躍龍門般,鼓足了勁,衝出水麵擺出各種沉穩剛健的姿勢,在空中留下了屬於它們的痕跡。
或許是天空中的海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亦或是厭倦了長久的飛行,嘴巴一張,如同一把把的利劍,以風馳電掣之勢“噗呲呲……”地紮入水中,鋒利的爪刃更是瞬間刺破了魚身。而後,它們如潛龍之勢破水而出,重回天空的懷抱。
……
唉,難道連你也在暗暗嘲諷我嗎……我難道就如此不堪嗎……用著倒立視角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遠處百米的一艘船上,確切地說,是一名被麻繩捆綁著倒吊在船舷上的男子,他苦澀地自嘲著。
隨著眼前晃動的視角,起伏的海麵,男子昏沉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上一世的那些畫麵;他臉上苦澀的笑容瞬間消失,轉而變得陰戾猙獰。
自己拚命賺錢,拚命應酬;三十幾歲的人,身體卻像老人一樣蒼老。
這一切換來了的是什麼?
是背叛嗎?
夾板之上。
“呸!還真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人啊!”隻聽那聲音的主人啐了一聲後,向著周圍人吩咐道。
“麻老六,去!!”
“給老子看看那家夥有沒有死了,沒死的話給老子拉上來,老子倒要看看這家夥的嘴到底要硬到什麼時候!”
“是是是……大首領,小的這就去。”
聽到這粗鄙之語的旻梟恍然驚醒,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有些熟悉亦有些陌生的聲音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胸口也是一一陣陣的煩躁湧起。
隨著身體的變化,思緒在輕微波動間記憶也湧上腦海,這具身體的前身名叫王單,乃是一夥盤踞在在雞籠島附近海域上遊蕩的一夥海盜的首領。
然而,在這一瞬間,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幾年前,原身在一次出海打劫時,由於遭遇暴風雨而迷失了方向,偶然間被衝上了一座島嶼,並且在島上獲得了一場巨大的機緣,找到了傳說中多塊龍涎香。
原身畢竟做了幾年海盜,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聽說過。傳聞中的特征與之一一吻合,這讓原身激動不已,後來曆經千辛萬苦的他終於是找到了一條出路,回到了雞籠島。
當部下的那些人問及時,原身都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原身也不傻,這麼一大樁的好事撈在自己身上可不得小心些,畢竟財帛動人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了的道理,這一點原身還是曉得的。
期間,儘管再怎麼的想出手,他都還是忍住了,就這麼生生的忍了幾年,原身終於是抵不住財富的誘惑忍不住出手了。
幾天前原身終於打聽到有了門路,但他也不傻,所以原身就以大陸擄人打劫的借口為由出了海;本身這件事也沒什麼,畢竟海盜也缺人嗎,那些人也不是傻子,好端端的良民不當,非要冒著殺頭滅族的風險跟你乾這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一看似平常合理的行動,很快便引起了茸毒的異常。
俗話說,殺人放火金腰帶。
你劫我的,我搶他的……弱肉強食的規則。
身在江湖,又有那個不小心……身為一名有資曆的海盜原身也怕出事,沒多久原身就糾集了一支船隊出了海。
儘管如此周全,但一路之上原身也是小心翼翼的,甚至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幾天前,密謀已久的茸毒以慶祝上岸、旗開得勝為由,邀請了猴急衝在前鋒的原身來赴宴慶祝。
剛開始的原身麵對即將得手的滔天富貴,以及加之種種的顧慮他想早一步上岸,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然而麵對此,茸毒也不氣餒,又有了幾次不斷的邀請,麵對此的原身也慢慢從即將富貴的火熱中退去了出來,便也是察覺到了不妥,在之後的一次邀請中便也是半推半就地答應了,卻渾然不知即將陷入致命的陷阱。
席晏間,異常小心的原身突然就感到了胸口發悶,全身乏力酸軟,這才醒悟自己是著了人的道了……雖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人下了藥。
但原身依舊不甘心啊,自己拚了命得來的寶物怎可能就這麼輕易舍去。
退一步海闊天空,但卻丟掉了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越想越氣的原身就忍不住有些氣血上湧,硬是生生壓下了爆發的這蒙汗藥的藥性,故而兩方人馬發生了激烈的火拚,但儘管原身有多麼憤恨、不甘與多麼的血氣上湧,有著蒙汗藥影響存在,二人間的實力究終是差著那麼一線,最終以原身被一腳踹暈為截止。
後來原身被那茸毒反複幾次軟磨硬套或是嚴刑拷打,原身也是塊硬骨頭,也是豁出去了就是嘴口不言,這一子頓時就氣得那茸毒哇哇暴跳如雷,直接就把王單給掛在了大船舷上了。
或許是掛的太久了,大腦充血嚴重的他,這次可是真的掛了。
這不巧嗎,原身這不剛掛了沒多久,旻梟這個外來戶就直接入戶接手了這一切,這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想到因充血掛了的原主,旻梟真得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想到這他搖了搖因充血還有些暈漲的腦袋,不由想到自己堂堂的穿越者,該不會再次步了原身的前塵吧:成為有史以來,剛穿越就因腦袋衝血直接掛了的穿越者吧。
眼神有些苦澀的他剛一抬頭,就看到了夾板圍杆上探出來了一名頭裹圍巾相貌有些猥瑣的男子,而那男子在見到明梟看來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的眼神有些閃躲不敢正視著明梟,隻是眼神閃躲的這幾下那猥瑣男子又一次收回了腦袋。
隨後緊接就是伴隨著著麻繩的晃動過後,是一陣陣的絞盤轉到拉動麻繩摩擦的簌簌聲,感受著繩索上的牽引力旻梟充血的眼眸升騰起了一抹凝重與絲絲的不安。
來了嗎……
哢哢哢……幾個呼吸間的功夫,旻梟又一次被吊上了夾板,被捆綁的身體因海風的吹拂還在微微的轉動,借著這個時機明梟也凝眸觀察了起來。
隻見視線中大約十幾丈的夾板上,包圍他的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壯漢,足有二三十餘個,頭裹圍巾,身穿麻衣,凶神惡煞。而在他們中間,有兩名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腿跪在甲板之上的人,滿臉血汙,臉盤上張了張口,卻又像啞巴一樣說不出話來,隻是透出濃濃的焦急與關切,望著自己。
舔了舔因幾天沒進水而有些乾裂的嘴唇,旻梟眼眸集中掃向印象當中的那道身影。
隻見人群中一那人麵龐凶惡,身材魁梧高大,雙臂肌肉壯實得猶如那牛犢般。
瞧著這魁梧壯漢,旻梟乾個快要冒煙的喉嚨發出了一陣陣猶如砂紙摩擦般的聲音。
“茸毒,你到底想怎樣?”
“嗬嗬嗬,難道你還不清楚嗎?”那魁梧壯漢聞此,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與此同時,他猶如毛熊般長滿絡腮胡的頭顱微微傾斜,朝著旻梟吊掛的方向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