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兒,曹操額頭不禁滲出一滴冷汗。
不是他懼怕袁術,而是袁術這人太混,徐州這塊肥肉自己已經咬了一大口。
現在連袁術嘴邊的肉都要搶,那袁術能不急眼麼?
何況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曹操現在還真不太像這麼快就跟袁氏作對。
直到這一刻,曹操才終於明白陶商的用意。
原來這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提醒他下邳地理位置特殊,千萬慎重。
念及此,曹操遲疑了。
曹仁在一旁見曹操默然,誤以為他真被陶商這番說辭給打動,在一旁提醒道:
“主公,老太爺的血海深仇豈能不報?”
“咱們下令攻城吧!”
曹操擺了擺手,止住了曹仁。
又看向一旁的李翊,問道:“子玉知我心思否?”
李翊點了點頭,他其實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了。
“我大軍打著替曹老太爺報仇的旗號,興師動眾,不可半途而廢。”
“不過念在陶謙父子頗有誠意的份兒上,寬限他幾日也無妨。”
曹操恍然大悟,李翊是在提醒他,下邳確實可以放了。
但我們勞師動眾,不能就這麼簡單地退兵,不然內部不好交代,天下人那邊也不好交代。
所以麵子上的工作還是要做的。
陶商瞧見曹操那邊竊竊私語,心裡已經猜到他們聽懂自己的話外音了,於是再次加重語調喊道:
“曹公明鑒,我父子雖然有罪,但畢竟是無心之失,無心獲罪啊。”
“乞求曹公看在當年同盟之情,稍恕我父子罪過,暫且收兵。”
“容我等將賊人擒拿,再親自登門向曹公請罪。”
一言蔽……
陶商雙膝跪地,低著頭,擺出一副下位者的姿態。
這個姿態已經放得很低了,畢竟陶謙與曹操再官職上其實是平起平坐的。
曹操望著陶商沉默良久。
一息,十息,二十息!
整座下邳城都屏住呼吸,全都沉默了,靜靜地觀察著護城橋上的局勢。
直到五十息時,曹操終於開口了。
“陶商聽著,你父子縱兵殺害我父,本應罪不可恕。”
“但念在你父子披麻戴孝,全城為我父親服喪的份兒上,且暫饒你們一死。”
“你們趕緊回去整軍備戰,十日之後我要取你們的首級祭奠家父,以慰我父在天之靈。”
話落,曹操調轉馬頭,撤兵離去,回營駐紮……
陶商凝望著曹操遠去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絲淩冽。
他心裡嘀咕,曹操你若是足夠聰明,應該就能聽懂我的意思吧?
十日之後若是退兵了,那下邳城就會是你和袁術的緩衝地帶。
他們老陶家也將成為曹操的肉盾,替他阻擋袁術北上。
……
曹軍暫緩了攻勢,安營紮寨,下邳之圍仍然沒有撤出。
局勢目前看來依舊十分緊張,除了最高領導之外,沒有人知道徐州未來的局勢如何?
大營內,曹操在帥案上麵色凝重。
曹仁在一旁卻急得不可開焦:
“兄長,你不會真被陶商那油嘴滑舌的小子給騙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