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長夜。
濮陽城,南門。
這座大門明麵上看,士兵稀少,防守鬆懈。
可實際上,卻暗伏弓弩手於左右兩側。
滾木礌石更是堆積如山,隻要有敵人踏進來。
必將掀起血花朵朵。
城樓之上,陳宮按立牆頭,負手眺望著星空。
一言不發,靜靜地感受著微風帶來的涼爽。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入眾人耳畔。
無數人的目光向來人方向望去。
一抹亮紅高大的身影一閃而過。
呂布那標誌性的百花戰袍,已經手中凜冽的方天畫戟,在星光下顯得更為殺氣逼人。
他的麵色非常凝重,自陳留兵敗以來。
他無時無刻都在渴望著報仇。
“溫侯不去南門守候,到此作何?”
瞧見呂布跑上城頭,陳宮問道。
“公台先生……”
呂布眼眸凝起,麵色擔憂。
“如今已是三更時分,夜晚過了大半,那曹營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若是他們後半夜還不來,如之奈何?”
為了這場埋伏戰,大夥兒可是熬夜一晚上沒有睡。
就是為了將所有的精力放在這一戰上。
最後如果撲空,每個人都會感到失望。
“再等等吧……”
陳宮則顯得十分氣定神閒。
“以曹操的性格,他沒理由不賭這一把。”
“除非他能夠找到新的糧草。”
“但如今中原大旱,莊稼絕收,兗州情況尤為惡劣。”
“我濮陽這邊情況已經算好的了,他曹操要供養五萬大軍,消耗遠比我軍更甚。”
“所以,他一定會來的……”
陳宮再次將眼眸凝起,眉宇間透露著篤定。
呂布本是急性子,一晚上乾等著已磨了他大半的心性。
正欲再開口時,忽聽得“唰”一聲。
隻見城外一陣火起,一道火光直衝南門而來。
眾人忙俯首去看,乃是曹營中浮現出了一撮撮火把。
緊接著,便是一眾兵馬迅速集結,往南城門方向湧來。
“曹賊來也!”
這一下,
陳宮瞬間激動起來,差點兒沒跳起,一改方才的淡定神色。
其實現在已是後半夜,他自己心裡也發虛,是不是判斷錯了?
但他作為謀主,在眾人都不自信的情況下,他必須自信。
非常軍心必將大亂。
現在終於,終於可以一釋重負了!
“來得好!來得好啊!”
呂布與身後的並州狼騎也同樣激動。
隻要曹操按照原計劃那般,進入他們的包圍圈。
那便可以一雪前恥,報當初在陳留時的一箭之仇!
每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裡麵都憋著一團火。
上次陳留中伏,並州狼騎折損大半,慘不可言。
現在,他們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奉先啊……”陳宮趕忙叮囑呂布。
“曹操的大軍馬上就要到了,你快速速做準備去吧。”
“這一戰,咱們一定要生擒曹操!”
陳宮心裡很高興,這一天他等了太久。
自中牟縣棄曹操而去之後,他便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在戰場上正麵擊敗曹操。
然後指著鼻子對他說,你是錯的!
“先生神算,接下來便交給呂某吧!”
“奉先切記!”
陳宮仍舊不放心,再次叮囑道:
“曹操一定要將之生擒,不單單是為我。”
“隻有活著的曹操,對我們才最有價值,兗州剩下的城郡才最好取!”
呂布點了點頭,他明白陳宮的意思。
利用曹操來換取剩下的城郡。
有點兒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味道了。
呂布拱手一拜,提起畫戟便衝下了城樓。
……
……
與此同時。
曹營大寨,無數甲士迅速地集結在一處。
明麵上,似乎三軍已經向南門開始進發。
但實際上,那隻是一支用來虛張聲勢的疑兵罷了。
大量的軍馬、器械,已經悄然往其餘三門開始進發。
曹操之所以選擇後半夜,就是為了消耗守軍的耐心。
等他們心浮氣躁的時候,瞧瞧是防守意識最薄弱的時候。
同時,為了進一步的提高隱蔽性。
他還讓每一匹馬的馬蹄都裹上布,將馬蹄聲降到最低。
馬嘴上也要帶上套子,防止受到意外驚嚇而嘶鳴。
他更是下令,除了南門的軍士外,其餘三門軍士全都不配備火把。
為的就是用這種反差感,來迷惑呂布。
好在天公作美,今晚的星空格外明亮,即便沒有火把,將士們也能勉強摸著路。
看著大軍井然有序地向前進發。
曹操眼眸眯起,環顧左右。
目光最後落在李翊身上。
確切地說是李翊背後的一眾黑甲武士身上。
這幫人他再熟悉不過,他們是李翊府上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