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忍不住撇了撇嘴,腹誹著這是又開始鬨上了。
秦昭清站在門口,不覺苦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提起裙擺,抬步入了屋。
房內,婆子丫鬟站了一屋,正上頭的,自然是那正在尋死覓活的吳小娘,還有站在一旁勸解的二房秦盧氏和三房秦崔氏。
隻見這吳小娘鬢亂釵橫,淚痕滿麵,兩個杏眼更是紅腫不堪,身上也是一改往日的花紅柳綠,罕見的著了一身素布素衣。
秦昭清在門口冷眼瞧著,也不言語。
“秦昭清!你可真真是佛口蛇心第一人啊!你現在是自己不出手,慣會借他人的手來羞辱我小娘了是嗎?你隻當這秦府,現在是全由你說了算了嗎?”秦昭麗見秦昭清來了,還一副事不關己的高冷姿態,登時就指著鼻子罵了上來。
這秦昭麗雖說是庶女,但平日裡的派頭卻是比嫡女還要足上十倍,什麼釵環衣裙,什麼婆子傭人,都是比著秦昭清還綽綽有餘。
前頭因著太夫人還在,她雖說不服,但也還算收斂。自從太夫人走後,她是更沒了忌憚,好幾次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對著秦昭清發難。
秦昭清看著她這一副嘴臉,忽覺好笑。
她斜眼瞄了瞄她,輕笑道“妹妹現在,是在說陳內官責罰的不對嗎?如若覺得哪裡不對,我明兒就寫拜帖去宮裡,請陳內官再來一趟,妹妹與他好好理論一番。可好?”
“你!你這副狐假虎威的樣子是做給誰看!你現在是在拿一個閹人在壓我嗎?”秦昭麗被秦昭清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氣得抓心撓肝,一時什麼也顧不得了。
“麗兒!休要胡言!”本還癱在一旁,貌似甚是虛弱的吳小娘,聽秦昭麗開始口不擇言,忙對著她一陣厲嗬。
秦昭麗被吳小娘突然的嗬斥給嚇了一跳,這才驚覺自己失言了,她又氣又惱,又不知怎麼發作,隻能哭著站到了一邊。
“還是小娘有見識。咱們自家的事,關起門來怎麼都好說。可千萬彆扯上了旁的什麼。這若是一句話沒說好,傳到了貴人的耳朵裡,那我們現在這一家子孤兒寡母的,什麼倚仗都沒有,可是要吃苦頭了。”秦昭清順手解下了披在肩頭的狐皮毛毯,讓梧桐收了,自己在窗下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吳小娘抬手攏了攏自己散亂的頭發,又用絲帕擦了擦臉頰的淚痕,倚著賴媽媽的手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大姑娘,實在是今天在那院中,受辱太過了,我這心中似油煎似的。你是知曉我的,我哪有這掌家的心思呢。將軍在時,我尚可憑著他的垂憐任性胡為一二,現下他都去了,我們娘兩還能指著什麼活呢!還不都得聽憑大姑娘你的吩咐才是,隻求大姑娘能略略抬抬手,給我們母女一條生路才好。”
說著,吳小娘竟在秦昭清麵前跪了下來,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樣。
“你畢竟是長輩,你怎好對她下跪呢!”坐在一旁的秦崔氏看不下去了,忙起身來阻,“昭清,你一個小女娃家也莫要太過霸道了,她吳小娘畢竟是你父親的貴妾,現下你如此欺辱她,讓你父親在下麵,怎好安心。”
“崔姐姐莫要替我說話了,實是我這個愚鈍的,沒個眉眼高低,才會讓大姑娘誤會了。我這種人,不過是先前將軍不厭棄,在府裡討口飯吃罷了。如今弄得如此難堪,我也是沒有臉麵再活了,隻求著大姑娘略抬抬手,往後給我們家麗兒一個容身之所,我也好安心地去下麵陪將軍了!”吳小娘直說得聲淚俱下,肝腸寸斷,作勢便又要尋短見。
“小娘你莫要求她,這個家裡還不是她能隻手遮天的!”秦昭麗過來死命著拉扯著吳小娘,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端坐著的秦昭清。
“吳小娘,這樣的把戲,這麼多年,你沒有演累,我倒是看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