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無異於火中取栗。
秦昭清也自是清楚,自己這樣做,實為不智。
但是現下,青烏大營人心浮動,博陵郡的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已然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留給她,再去細細查證了。所以這個險,她不得不冒!
淩副將側眼瞧著秦昭清那決絕的神色,知自己是勸不住她了。他扭頭看了看院外的軍士們,回過神抬手便卸了佩刀,卸了甲胄,在秦昭清身旁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大姑娘!我知我是勸不住你了,但是秦氏一族,現下都得靠你支撐啊,你是萬不能有事的!如若你信得過老夫,我就替姑娘你去走這一遭。我是生是死都不要緊,隻要能幫將軍和公子們洗清汙名即可!”
淩副將的年紀,比秦父還要略長幾歲,額邊的雙鬢,已悄然生出了幾縷白發。他追隨秦將軍,南征北戰,戎馬一生,自己至今卻仍是孑然一身。他真的將這一輩子,都奉獻給了秦氏軍。
秦昭清眼眶微微發燙,鼻頭陣陣發酸。她忙伸手扶起淩副將,淚眼瑩瑩道“淩伯父,您自入伍,便跟在我父親身邊,至今已二十餘載,比我跟我父親的時間都久。他蒙冤受辱,我知你比我更心痛。你把這博陵郡的百姓,把這秦氏的兵丁,看得比自己都重。你必不願看著博陵郡的百姓受苦,秦氏軍人心動蕩,這些昭清都明白。但是你可曾想過,現下這青烏大營,唯有你淩副將,才能鎮得住!你一旦離開,這些軍士必定暴動,屆時,博陵郡才是真的萬劫不複了!”
秦昭清神情哀淒,字字懇切,淩副將方才醒悟。
“所以淩伯父,時間緊迫,我們即刻分頭行動。我等下會寫一封手書,您拿著我的手書,派人去京都的銀號中,支取五萬兩銀子應急,從周邊的郡縣買些糧先給困難的百姓和軍士們發下去。我這邊帶秦康仁回京去,我定會說服聖上,處置吳青山,讓博陵郡的百姓都吃上糧,替父兄洗清這汙名!”
“大姑娘,那我就派一隊軍士護送你回京。”淩副將劍眉緊皺,還是有些憂心。
秦昭清沉吟了一下,搖搖頭“一隊人馬,還是勁旅,太打眼了。我們得趁著吳青山還沒回過味來,就將秦康仁帶回京中。這樣吧,給我派五個得力的,換上普通莊戶的衣服,我們低調行事。”
淩副將領命,拎起癱軟在地上的秦康仁,轉身去了。
秦昭清這才癱坐在了交椅中,力不可支。
晨曦微露,霧氣蒸騰。天漸漸開始大亮起來,一旁的火堆燒到了儘頭,慢慢熄了下去。
前路或明或暗,還未可知,但是無論如何,總得咬著牙,走下去!
“大姑娘,都備妥了!”
淩副將給準備了兩駕馬車,後頭一駕是用來押解秦康仁的,因不能引人注目,是而準備的是一輛不打眼的車駕,並指了兩個軍士看守。
另三個莊戶打扮的軍士,一個騎馬打頭,兩個末尾坐鎮。
“淩伯父,告辭!”
“告辭!”
一行人踏著破曉的晨光,直奔京都而去。
梧桐一路上都很警惕,掀著車簾探著頭,一直觀察著車外的情形。
秦昭清被她異常肅穆的神色有些逗樂“你且略閉閉眼,歇一歇吧。外麵有軍士隨行,且我們已經離開了博陵郡,這裡是新野郡的地界,想來這吳青山也不敢再追上來了。”
梧桐聽了,扭頭看了看自家小姐,又低頭想了想,似乎覺得有些道理,這才有些猶疑地鬆開了拿著車簾的手“那我就聽小姐的,略略休......”
話音未落,馬車突然一陣劇烈的震蕩,車外馬蹄紛亂,傳來了陣陣嘶吼的聲音。
“小姐!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