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離著有百十丈遠,便聽到吳小娘指桑罵槐,撒潑耍賴的聲音。
“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賬房,也敢把著我們秦府的金庫了?你是仗著誰的勢?借得誰的威風?你耍心眼子都耍到我頭上來了!你可知道我是誰,我的未來女婿可是那柳府的嫡子,我可是他正兒八經的丈母娘,區區兩萬兩,我也做不了主嗎?”
這吳小娘將那太師椅擺在了賬房的正中央,大剌剌的坐著,一臉的刁鑽蠻橫,此刻正口沫橫飛的大放厥詞。
“他仗的……自然是我的勢。小娘這是又有什麼要添置了,還是哪裡要整修了?”
秦昭清慢慢悠悠地走進賬房,四下瞟了一眼,這幾個賬房先生都被這吳小娘罵得一腦門子官司,苦不堪言。
那吳小娘見是秦昭清來了,倒是還給了她幾分麵子,站起身來打哈哈“大姑娘啊,你也曉得,你二妹妹這眼看著就要成親了。我這為娘的,不得給她置辦上一些不是。這小到衣衫鞋襪,大到首飾頭麵,這哪樣不得足足的辦了。大姑娘沒嫁過人不曉得,這嫁妝可是新婦的臉麵,如若不置辦妥了,在婆家可是要被妯娌婆婆們笑話的。”
“我們三個女兒的嫁妝,太夫人在世時,早都是備下的,我也一早便讓劉管家送去你們清涼軒了。後頭,你又從公中賬上支應了不少,且還不夠嗎?如若還不夠,小娘你自己……我記得也還是有不少田產鋪麵的……”
秦昭清意有所指地提點著她,讓她適可而止。
吳小娘這麼精明的人,哪裡能聽不出來,秦昭清是在用她置辦的私產威脅她。
可這樁事,之前她可能還忌憚,現下她卻是不怕了。現如今她的親家可是柳家,她秦昭清要動她,也得看看柳家的三分顏麵。而且那些個鋪麵,她早已悄悄處置,現下她再要拿捏她,也已無實證。
吳小娘思及此,繞著秦昭清轉了一圈,彎頭一笑“我這可是在給大姑娘做臉麵。現如今京都的這麼多雙眼睛可都看著呢,昭麗成婚,是你接手打理秦府後的第一樁大事,這事如果做得不體麵,那你苛待姐妹,薄待庶母的名聲,怕是真要被坐實了。”
吳小娘貼靠在秦昭清的身側,斜睨著眼睛,開合著豔色的紅唇,低語著。
“小娘覺得,我在意嗎?”秦昭清退後了幾步,與她拉開距離,嘲弄的低哼,“我現下在京都的名聲,還在意多這一樁惡名?小娘倒是小瞧了我一些。”
“你!”吳小娘一時語塞。
“嫁去柳府,是二妹妹自己爭的。日後的日子,也是她自己過的。小娘若是真為著她著想,還是少鬨騰些得好。不然傳揚出去,知她有個隻知從公中斂財的小娘,這才是真真丟她的身份與臉麵。”
秦昭清聲調懶懶地規勸著她,言語中倒也帶了幾分真心。
那柳家本就不是個好相與的,此次又是因著柳彥鈞身子壞了才不得不選了秦昭麗,她嫁過去以後的日子……
秦昭清思及此,心頭終是軟了下來。她暗歎了一口氣,道“守金,給吳小娘撥一萬兩銀子,從我的私帳裡出。小娘,我隻盼著,這是你最後一次!”
吳小娘擰著手中的絲絹,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