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你的事,昨天和我堂哥說過。”
“因為徐朗的關係,他當時表示沒辦法幫你。”
“不過今天貢院考完試之後,我堂哥私下對我說,你若是這次的大考名次不錯,他會和宋誌忠幫你一把,到時候繞過徐朗,給你某個正式差役。”
譚磊認真道。
“他們敢硬扛徐朗?”許元勝眉頭一挑。
“其實徐朗也並非能一手遮天,在我們眼裡他是隊長,放到正式差役隊伍裡,他不過是資曆深一些的老差役,和我堂哥以及宋誌忠,都是平等的。”
“之前不交惡,是不值得,現在你的表現值得他們出手。”
“我堂哥和宋誌忠看重的是你的能力,隻是互利共贏罷了,你也不欠他們的。”
譚磊平靜道。
許元勝沒有想到譚磊說的如此直白,言語中好似和他那堂哥感情不深。
“其實我堂哥那個人,一向唯利是圖。”
“我家才是嫡係,但為了我能入選正式差役,把祖宅過繼給了我堂哥一家。”
“這意味著什麼,遠勝兄你應該明白。”
“從此我這一脈,就淪入了旁係,祭祖都要排到後麵,更甚至連我這一脈的祖宗牌位都要往後挪,挪到我堂哥那一脈之後。”
“我,對不起爹娘,更對不起我這一脈的列祖列宗。”
“就是因為我文不能舉仕,父母又不願我上前線,差役成了最體麵,最安穩的工作,他們是為了我才求的堂哥一家。”
“是我不爭氣,拖累了這個家。”
“所以我知道遠勝兄是從前線歸來,特彆羨慕你,更欽佩你!”
譚磊臉露苦澀道。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許元勝輕歎一聲,看向譚磊忽然麵露向往的眼神,就是平靜道:“聽聽就好,上前線是會死人的,你爹娘是為了你好!”
“再說前線歸來又如何,照樣淪落成被人支配的境地!”
“努力吧,未來還是靠自己,你已經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頭,再愁眉苦臉的反而造人嫉。”
許元勝拍了拍譚磊的肩膀一笑。
譚磊苦笑一聲,話是這個意思,卻也是丟棄了祖宗換來的這身差服,心裡總歸不是滋味。
“我幾斤幾兩自己心裡明白,但是我知道遠勝兄絕非池中之魚。”
“特彆最近這幾天,我越發感覺的清晰。”
“所以我很希望遠勝兄,能夠入正式差役。”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說。”
譚磊看著臨近城門口了,深吸一口氣沉色道。
“回去吧。”
許元勝點了點頭,揮手告彆。
天色漸暗。
城門口人也少了許多,眼瞅著就要關閉城門了,等許元勝出去後,倒是有一輛驢車沒有走的,正是那個販菜老伯。
“差爺。”販菜老伯急忙上前恭敬道。
“今天走這麼晚?”許元勝笑著點頭,道了一句今天傳話的事辛苦了。
“不敢,為差爺做事,是小人的榮幸,我聽聞差爺們下午在貢院考試,料想您不會走那麼早的,就一直在城門口等候。”
“差爺,請上車!”
販菜老伯急忙把驢車上的墊子鋪好,讓許元勝可以坐的舒坦一些。
“走!”許元勝腳下一點,上了驢車,這倒是成了自己的專車了。
咯吱!咯吱!
驢車走在回鄉的官道上,很穩當。
晚風吹走了一天的疲憊,許元勝躺在驢車上,翹著腿麵前就是滿天星鬥,來到這個世界,今天無意是最驚險,也是最衝動的一日。
現在回想一下,還覺得猶如做夢一般。
“我喜歡這裡,快意恩仇,沒有羈絆。”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大勝律例轄製天下,社會秩序依然健全,隻要能轉正,這輩子安安生生當個大勝王朝的底層公務員,那就是妥妥的縣城小霸王。”
“比後世更令人尊重,更令人敬畏的那種。”
許元勝不禁一笑,確實啊,物資匱乏,對於鄉民都食難果腹,自己不但沒有餓著,反而這兩天貌似吃胖了不少。
但他沒有掉以輕心,差役轉正越是到最後幾天,越是關鍵!
“縱使青雲梯,上升很難,但機會是人爭取的。”
“我信,我能行!”
許元勝微微眯眼,一手緊握著刀柄望著漸行漸遠的縣城,努力吧,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