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歸瀾輕聲念叨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的種種事情。
她選擇陸行劍作為養子,不是沒有理由的。
上輩子失勢之後,所有的權力都被奪走,身邊得力的人都被清理乾淨,她成了一個失勢的主母。
陸家雖然安排她住在偏遠但環境優雅的大院子裡,但這僅僅是表麵上的體麵裝飾罷了,服侍的人早就沒了那份細心,她在仆人們麵前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那時候的陸行劍剛過二十歲,沒受過教育,就靠著姓陸這一點,在陸家找了個打理花草的活,在她的院子裡也種了幾棵冬梅,正好正對著她的窗戶。
她心裡明白,這可不是巧合那麼簡單。
每當身上疼痛難忍,夜不能寐時,她就會望著窗外那迎風挺立的冬梅,借著梅花的堅韌,一天天苦撐下去。
後來,冬梅凋零,她也被陸逐波一家的冷言冷語折磨得心力交瘁,最後含恨離世,再也無從知曉那個為她種下梅花的年輕人後來的境遇如何。
就當作是償還了前世那幾株冬梅的情分吧。
藺歸瀾前往了與壽堂。
陸老夫人早上聽說陸逐波昨晚依舊在前院過夜,覺得他太過糊塗,臉色十分難看。拉住藺歸瀾的手時,卻又迅速換上了和藹的麵孔,問道:“歸瀾,你這是要去拜訪郭娘子嗎?”
“是的。她過去與我祖母交往頗深,我在閨中時,也曾得到郭娘子的指導,可以說她是我的老師。聽說老師身體不太好,我想去看看她。”
陸老夫人皺起眉頭:“但我聽說那位郭娘子……似乎一生未嫁?”
女子自己決定不婚嫁,違背了倫理常規,是世俗難以接受的。
更有甚者,有些表麵聲稱不嫁的女子,私下裡卻做著不光彩的事情。像侯府這樣的家庭,絕不敢讓家裡的女性與這類婦女有來往。
藺歸瀾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回來,淡淡地說:“老師品行高潔,深居簡出,一生致力於研究家族遺留的書信,並偶爾指導一些清廉官員家的女弟子。雖然未婚,卻是一位忠誠、孝順、高潔的人。”
陸老夫人出身貴族,哪裡懂這些文人的事情。
但孫子如此冷落孫媳婦,如果她也過於嚴厲,恐怕藺歸瀾將來會心生不滿。偏偏她年事已高,無力管事,兒媳衛氏又不夠強勢,陸家離不開藺歸瀾。
她口氣緩和下來,笑著說:“既然是你的老師,去探望是應該的。”還讓人準備了一份薄禮一同帶上。
藺歸瀾領著仆人,輕手輕腳地從北忠侯府出發了。
馬車裡,浮花疑惑地問道:“夫人,郭夫人什麼時候身子不舒服的呀?”
藺歸瀾回道:“哪有不舒服的事兒。”
浮花一聽,愣了一下:“沒這回事?那咱們出門是為的……”
藺歸瀾淡淡地說:“他都這樣對我了,我還要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跟著他不成?”
這話一出,浮花更吃驚了,和桃葉兩人互相看了看,眼睛裡滿是不解。
“夫人,您、您這是打算怎麼辦呢?”
藺歸瀾隻是閉眼淺笑。
兩個丫鬟很快鎮定下來,作為陪嫁丫鬟,無論夫人要做什麼,哪怕是刀山火海,她們也會跟隨左右,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