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和觀察著兄弟二人的相處,始終覺得怪異非常。
雲恒因見他離開,隨即也放下了簾子,對著還在外麵發呆的季春和說道,“上車,春和。”
這是這一次,聽到他溫和的語氣,季春和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了下來。
他果然是個瘋子。
這世道,盛產瘋子。
在回雲府的路上,雲恒因依舊如同來時那般,八方不動地看著眼前的書。
季春和的心態卻發生了變化。
當初她們一行人遭遇刺殺,逃亡途中她身邊隻剩下了兩個人。為了找到薑景策,她們決定到濟州來尋人幫助。
可這件事有那事這麼簡單的,天子失蹤的消息一旦暴露,不僅是舉國震驚,還會引起各方勢力的蠢蠢欲動。
她們不能直接找官府派人搜尋,隻得迂回前進。濟州最大的勢力是雲家,可雲家固若金湯,身為外來者的她們沒有人脈根本打聽不到雲家的秘辛。
為了確保雲家是否忠君,更
是為了借力打力,她決定潛入雲家,裡應外合。
她們三人兵分兩路,她佯裝失足少年進了雲府,黑丹和黎驊則假借郾城太守之名,借飛鷹軍暗中搜查陛下下落。
事情很順利,她也早就知道雲玠在懷疑她。
可那又能怎麼樣呢?雲玠既然選擇了留下她,她便可以繼續借雲家的勢力掃清障礙,即便雲玠最後想要殺了她,隻要陛下回歸,她就還是那個從陳國迎回來的和親公主,是陛下的心上人。到那時,雲玠想做什麼都已經晚了。
可若是沒有陛下,這天下人不會容得下她。
薑景策是為了她,才答應退兵,將拱手可得的天下讓人。
這罵名在她的身上背著呢。
自己的家人也早就拋棄了她,甚至在薑景策向陳國發出“交還安黎公主即刻退兵”的交涉時,她那位重情重義的父親便讓線人通知自己為了春家的名聲自儘。
可這一行出了兩個意外。
她真的以為,雲恒因是一個主張人人平等的好人。
季春和看著雲恒因的側臉,這張臉真的長得和雲玠相差無二,此前她還能靠言行舉止的不同分辨他們,可經此一事,她有些混亂了。
“怎麼一直看著我?”雲恒因溫柔笑著。
“公子早就懷疑我?可又為什麼要在今日的那趟馬車上和我說那些話?”
“沒有懷疑你。”雲恒因歎氣,將書擱到一邊,認真的看著春和說道,“我跟你說過,這個世界上誰都可能利用誰,你利用了我,或者我利用了你,都是常事,所以不必大驚小怪。”
“我看不懂公子了。”季春和不知信沒信,苦笑一聲。
雲恒因搖頭,“我也看不懂自己,不過沒關係,看得太清反而會傷到自己,難得糊塗。”
“那公子打算殺我嗎?”
雲恒因失笑,“還沒這個打算,你且放寬心。我跟你說過,你長得很漂亮。在你死之前,我一定會把你的樣子給刻下來的。”
季春和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看著雲恒因一臉認真的說著這麼可怕的話,試探的問道“公子為什麼這麼喜歡雕刻?”
“因為需要。”
“需要什麼?”
“隨葬。”
“為誰隨葬?”
“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