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世事難兩全,那就先全了自己這一口氣吧!
她轉身走回到薑景策身側,等著董沉動手。
“王老四的確該殺,可是一個奴才竟敢持刀傷人,以下犯上按律也該受罰。”董沉眼見季春和占了上風,便不再糾結王老四的事情,想著從另一個方麵打擊一下她的氣焰。
“黎驊陪了我五年,”季春和看著薑景策,麵上苦澀,卻還是強顏歡笑,“要不是她,妾那五年根本堅持不下來,她對妾來說,不是婢女,而是朋友。”
底下有人在不滿地應聲“法總該一視同仁吧!”
薑景策握住了她的手,“若是連心愛之人都護不了,朕登上這個位置,還讓你受委屈,那朕還算什麼皇帝。”
薑景策沒有避諱地表達出與她不同尋常的關係,即便坊間早有傳言,可是如今親耳聽著皇帝親口承認一個成過親的女子是他心上人,屬下們還是覺得不適,一個殘花敗柳怎麼配!
季春和皺眉,薑景策如今這麼大張旗鼓地向天下人證明她是他的心上人,實在太過怪異。況且,說得難聽些,他在這裡這般維護她,並不會讓人們尊重她,隻會增加她的豔聞罷了。
她手裡沒有權勢,開不起這樣的玩笑。
她退後一步,脫離他的桎梏,微微福身,“阿和感念陛下因幼時情誼而憐憫妾身,不過此事不敢讓陛下為難。在陳國時,妾身便自作主張解了黎驊的奴籍,如此,便不存在董將軍的‘以下犯上’了。”
薑景策眼底微暗麵色不虞,他有些詫異,他的阿和好像變聰明了一些,他微微一頓,而後才恢複笑容,“如此,便好。董沉,將人拖下去。”
他做了一個手勢,董沉領命。
“住手!”
突然,人群裡衝出來一個矮個子士兵,季春和聞言打量著他,見他雖然穿著不合體的軍裝,但並沒有做任何掩飾,讓人一眼便看出了這是一個女子。
“小憐,回去!”董沉厲聲嗬斥,而後又轉身隱晦地看了眼薑景策。
“軍國大事,不是你一個小女子能摻合的,聽話,回去。”
這話一語雙關,借著教訓這個士兵的由頭,暗諷了她插手軍國大事。
“一個死刑犯,也夠得上軍國大事四個字?”季春和諷刺著看著董沉,她不想猜測為什麼軍紀嚴明的軍隊裡會混進一個女子來,在這裡她可以直接問。
“她是誰?護衛陛下的親兵裡麵,怎麼會有女子?”
董沉跪地請罪,那名叫小憐的女子連忙拽住了他,朝著薑景策解釋道“是我自己要來的,舅舅並不知道。我隻是想……”
說到這,她又不說了,隻是神情落寞地在那站著。
得,不用問了。
季春和打量著她和薑景策的互動,暗自好笑這女子恐怕和薑景策關係不淺……能這般大張旗鼓地塞在皇帝的親兵裡麵還無一人揭發,應當是不止她舅舅的緣故,想必薑景策也早就知道了,就是放任她不管。
這種程度的寬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她不說話,就站在那默默看著,這件事從頭到尾,她在乎的不過是黎驊是不是受了委屈而已!
薑景策盯著白茉憐,似乎在忍耐著什麼,他陰沉著臉開口“退下!”
“為什麼要我退下?我不會傷害任何人,我隻是想為這個士兵主持一下公道而已。陛下,你之前承諾過我,說我可以在你麵前直言的。”
白茉憐幽怨地看著他,不自覺向他靠近了幾步。
主持公道?
原來是來拆她的台的,季春和默默地想。
白茉憐似乎是找到了自己在這裡的底氣,轉過身麵對著圍觀士兵,慷慨激昂地說“諸位都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功臣,你們是楚國的功臣,請你們相信你們的王不會拋下你們的。”
軍中將士因為她的話而沸騰起來。
說完了這番話,她又轉過身直視薑景策,“陛下,無論原因是什麼,您都不應該殺死一個剛剛為您從戰場下來的子民,不是嗎?”
薑景策麵色動容。
季春和諷笑,弧度很小,幾乎沒人看到,也或者說大多數人都不見得會關注她的表情,他們隻要看見這張臉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