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圍著她最近的幾個人率先受到了傷害,他們的眼睛一陣劇痛,疼得他們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滿地打滾起來。
黎驊早就閉上了眼,她推開桎梏住她的幾人,飛快地跑到了季春和身邊,趁著他們眼睛受到雷山彈的攻擊無暇自顧,架上她飛快地離開了現場。
薑景策剛扯著白茉憐遠離了焰火,白茉憐朝他調皮一笑,黑丹就來到了他身邊。
“主公,剛剛李千來報,說是公主在返回途中受了傷,正在驛館接受治療。”
薑景策本來輕鬆的心情倏忽一緊,自他登基以來,麵前擺著的折子像座小山,源源不斷地送到他案上來,他又計劃著攻打陳國,調兵遣將,已經很少有這麼放鬆的時刻了。
在白茉憐身邊,他可以完全地放下心防,因為他能確定她傷害不了他。
他麵色冷凝,讓人心存畏懼,黑丹不敢直視天子龍顏,心虛地低下頭來。
薑景策趕了回來,一進門,他就看到在床榻上汗涔涔的季春和。他跑過去將她的手放在掌心,眉頭微微擰緊,如同緊織的蛛網,流露出內心的不安。
季春和疼得昏天黑地,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個更加乾燥的手掌包裹了起來,強烈的不適感讓她推開了握著她的手,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薑景策眉峰微彎,他喊來正在救治她的大夫,心急如焚地詢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好好的突然成了這樣?”
大夫知道他身份不凡,於是戰戰兢兢地回話,“回稟這位大人,老夫觀夫人的脈象脈沉而澀,是血行不暢、瘀滯有阻,加之麵色晦暗,恐怕是有血瘀之狀。再者這位夫人恐怕經年受到過凍害,至今體內仍有隱疾未除,這才引發了頭痛之症。”
聽到大夫的回話,他一時有些怔忡。
她這隱疾,是與他有關。
三年前,他為治腿疾需要陳國皇室密寶雪山翠做藥引,於是他便喬裝打扮跟隨著楚國使團秘密前往陳國盜取此寶。為得到這個寶物,他聯係了潛伏在陳國的密探,幾經波折才探聽到雪山翠的大體位置。
雪山翠被放在皇宮的藏寶閣裡,他幾次潛伏都無疾而返。最後沒有了辦法,他去見了她。是她幫他拿到了那株雪山翠,她也因此受到牽連在雪夜裡跪了一整夜。
他沉默地看著床上被病痛折磨的人。
季春和感覺到自己置身於一片火海,她的口鼻被煙火嗆著,四肢充當了燃料來助長著這場火,血液好似凝固在了一起。她模模糊糊地想跑出去,可她無論怎麼跑,就是離不開這個迷宮一樣的地方。
在這場火海裡,她記起來很多人。她那被京都婦人羨慕的嫡母將滾燙的熱水澆到她的身上,她們還笑著說些什麼,她聽不太清想走近一些,卻發現眼前的人換了一個。這個人應當是她的父親,她小時候沒怎麼見過他,等她長大了他又來囑咐她,讓她把握好如今聖眷正濃的五殿下,要記得她是春家人。她搖了搖頭,想一拳捶死這個惱人的老頭,可她這一拳卻把他打得四分五散,等到白影在此凝聚在一起,她眼前的人又換了一個。這次誰呢?她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可那個人的身形卻怎麼也看不清楚。她隻能聽到人影在喧嘩,喧嘩著什麼呢?
“泥腿子就隻能生出泥腿子,還想著攀高枝,掉下來的時候也不怕摔成泥漿!”
“真是隨了她那個狐媚子娘親,小小年紀就知道勾引男人。”
“果真是下賤,竟然喜歡那下賤舞姬的舞蹈,是想搔首弄姿做給誰看呀!”
“代替我去陳國,也算是你的造化。”
“你生了這般的樣貌本就是禍患,殿下身邊不能有你這樣的禍水。”
……
是些什麼人呢?好像是一個人在說話,又好像是許多人的話從那個白色的影子嘴裡說出,她看不清他們的樣貌,覺得吵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