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蘭易斯的語文造詣過低,又一次被雄父客氣地請出了房門。
在被厚重的橡木門拍到鼻子前,法斯特似乎想到了什麼,硬生生收住了關門的力道,在臉上扯出了一個慈愛的笑容。
他伸手按住蘭易斯的肩膀,半個身子都掛在了蘭易斯的身上,眯起眼睛似有不悅地望向樓下似在談話的兩隻雌蟲,“最近總有些奇怪的蟲想接近你雌父,看住他們。”
蘭易斯想把身上的胳膊拿下來,吭哧了半天無果,被下意識鎮壓幼崽反抗的法斯特無意識鎖喉。
俊美的雄蟲緊盯著樓下,頭也不回安慰道,“一條有效情報,給你漲一次零花錢,趕走了有額外獎勵。”
“唔……嗯。”掙紮中的蘭易斯安靜下來,不再試圖頭錘老父親,算了算養……雇一隻雌蟲的價錢,猛蹬了兩下雄父瘸了的那隻破腿表示同意。
法斯特下意識放開蘭易斯,扶了自己的瘸腿一下,“彆鬨,這夾板我綁了半天呢。”
重獲自由的蘭易斯來不及整理衣服,頂著一頭亂毛,露出潔白的牙齒森然一笑,二話不說掏出光腦,對雄父一陣猛拍。
鏡頭感超強的某隻雄蟲一秒露出了風流多情的微笑,對著超近的閃光燈依然麵不改色,當即單腿撐著地麵,隨手搭著輪椅扶手,全身懶撒地向後一靠,露出修長的脖頸與骨節分明的手指。
“終於發現雄父的商業價值了?”見蘭易斯收起光腦,法斯特繞了繞耳邊的發絲,似乎有些遺憾剛剛沒發揮好,“賣完了記得分我一半,否則告你侵犯肖像權。”
蘭易斯哼了一聲,表示直男的鏡頭裡容不下你的商業價值,隻留下了你靈活風騷的走位。
’“你也不想雌父知道你的腿是裝的吧。”
“……”
“你也不想被雌父知道你私藏小金庫吧。”
“……有話好說。”
蘭易斯雙眼寫滿了真誠,言簡意賅,“離了吧,你們在一起沒有好下場。”
法斯特沉默片刻,柔聲道,“乖,現在下去,否則我讓你現在沒有好下場。”
身側隱隱感到來自高階雄蟲精神力的威壓,蘭易斯後知後覺一向懶散沒脾氣似得雄父在生氣。
他不理解這份憤怒從何而來,蘭易斯不閃不避直視法斯特不悅地目光。
與雄父如出一轍的燦金色雙眸滿是疑惑,不解,甚至帶著幾分不識好人心的責怪。
他解釋道:“我夢到了,我覺醒的精神力告訴我。”
“你可能,會被雌父殺掉。”
法斯特冰冷的神情隨著蘭易斯的話變得有幾分恍然,隨後又變成了幾乎抑製不住的期待與興奮。
他默默地重複了一遍,“曼斯菲爾德會殺了法斯特……”語氣裡甚至多了幾分歡快,疏離冷漠的金眸中流露出幾分難言地溫柔。
“那麼,我更不會和菲爾德離婚。”
“我等著,他來殺死我。”
“不要,阻止他。”
“好嗎?”
修長的食指一點點從蘭易斯的心口,攀到他的脖頸。
蘭易斯:???
雖然是溫柔詢問的語氣,但他直覺雄父的下一句是——
否則我先乾掉你。
"否則,先殺了你哦。"
很好,未來的殺蟲凶手沒找到,近在咫尺的爹先黑化了一隻。
蘭易斯試圖找補,“……隻是分析,預知夢隻是一個很模糊的影像。
隻知道是和我們家有情感糾葛的雌蟲而已。”
法斯特配合地點點頭,一副咱們家的情感糾葛除了我和曼斯菲爾德還有誰的模樣,還特地嫌棄地看了眼蘭易斯。
——你嗎?
蘭易斯:謝謝,有被罵到。
“所以你覺醒的能力是預知嗎?確實是很稀有的能力,怪不得從小就是個倒黴鬼,一看不住就有生命危險。”法斯特若有所思地笑起來,“不過成年後,應該就不會那麼倒黴了吧。”
他輕輕掐了掐蘭易斯猶帶嬰兒肥的臉頰,
“雖然有些晚了,生日快樂,蘭易斯。”
蘭易斯不滿地哼哼了兩聲,站在原地,到底沒把法斯特的手甩掉。
法斯特趁機多揉搓了叛逆好大兒柔嫩的小胖臉頰一會,這才依依不舍地交代遺言,真心實意道,“以後找個有錢的雌君。”
和底下的小窮鬼分了吧。
*
蘭易斯鼓著被揉紅的臉頰到樓下時就隻剩下克萊德一隻蟲了,
哪怕周圍沒蟲,克萊德仍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低眉斂目,視線安靜地垂落在眼前的茶幾上,背脊挺直,雙手乖覺的放在雙腿上,任誰也挑不出一絲毛病。
端正的與這裡格格不入。
蘭易斯無由地冒出了這個念頭,不自覺加快腳步走到克萊德身邊,想要打破這份疏離般,自然地在雌蟲身側停下,微微俯身小聲詢問,“雌父呢?”
幾分不自知的焦慮,顯得出口的話質問般冷冰冰,再配上他偏冷冽的眉眼,任誰都覺得他心情很不好,一副來挑事的模樣。
其實蘭易斯五官很優越,單拎出來都很好看,挑著雄父雌父的優點長,偏偏兩隻大蟲都是鋒銳冷漠的長相,組合到蘭易斯臉上,哪怕是麵無表情,也是嘲諷拉滿。
蘭易斯從小頂著張拉仇恨的嘲諷臉,莫名其妙跟同學乾了好幾次架,文化課沒怎麼上全,實戰課體育課屬實是拉滿了。
再長大點出門甚至會在安保拉滿的主星遇到蟲販子,據蟲販子交代不知為什麼就想特彆帶走他。
遇到恐怖分子襲擊,也是被莫名當蟲質的第一選擇。
根本沒蟲注意他邊上站著教科書上的殺神雌父,堪稱用自己的生命和雌父一起共建安全宜居的主星生活環境。
為了全蟲星的和諧,避免曼斯菲爾德義務加班、以及蘭易斯的小命著想,蘭易斯已經很久沒白天出門了,隻敢半夜在家附近出沒。
大半年前,疲憊奔波一天的克萊德犒勞自己一頓宵夜,猝不及防聽到了敲玻璃的聲音。
轉頭看到一身黑色衛衣,緊緊抿著唇,麵帶嘲諷的蘭易斯,還以為是來找茬的。
克萊德打架賠錢的準備都做好了,結果挽起袖子到了對方麵前,就發現對麵比他還緊張。
高挑偏瘦的身軀微微僵硬,燦金色的瞳孔微縮,一副隨時想跑的模樣,偏偏屋裡仿佛有什麼引誘他的存在,薄唇抿了又抿,身側的拳頭緊了又鬆,不太熟練地偏頭開口,“賣……奶茶嗎?”
就好像發現一隻,很久沒有見過人,卻努力示好的貓貓一樣。
“嗯,賣的。”
*
克萊德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忍了忍才沒有伸出手,給蘭易斯蹭亂的小腦袋瓜捋順,下意識想給他煮兩個雞蛋滾臉頰,又發現不是自己家,隻好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了蘭易斯。
前一秒還顯得氣勢洶洶的蘭易斯下意識接過來,“誒,謝謝。”習慣成自然地揣手手,兩隻手握著水杯,鼓著臉窩到了克萊德附近的沙發裡。
有點乖……
克萊德微妙地目移一瞬,又連忙收回,輕聲和蘭易斯講了剛剛經過,有些可惜地歎氣,“嗯,曼斯菲爾德閣下說……他們的婚姻是個錯誤,他知道法斯特閣下一直有喜歡的蟲,他不需要感情顧問,就離開了。”
不過離開前麵部表情地交換了聯係方式呢。
“曼斯菲爾德閣下對法斯特閣下似乎並無恨意與怨言,相反似乎是愧意更多。”談到離婚雖然有不舍,但更多的是解脫釋然。
克萊德仔細分析道,“離開前還很禮貌地像我谘詢了就業和租房問題,並不像會失去理智報複的蟲。”
完全是很有規劃地在迎接新生活……
"嗯。"蘭易斯蔫蔫地窩在沙發裡,想了想又覺得很委屈,又往克萊德身旁靠了靠,告訴了對方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你分析的沒錯,雌父八成不是凶手。
應該就是離婚後,雌父不在家,所以被對方才得手的。
壞消息:雄父說,如果雌父如果離婚就先乾掉自己。
所以,現在我們要加班把雌父追回來。
克萊德:……實不相瞞,我剛剛賺完曼斯菲爾德閣下租房的中介費。
“法斯特閣下有興趣租房嗎?在曼斯菲爾德閣下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