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堪見山中雪(1 / 2)

麵對雄蟲傲慢中略帶不滿的神情,中年雌蟲笑容不減,似乎早已預料到了現在的情況,身軀向後退了退,幾乎到了半個身子都隱藏在了一隻雌蟲身後。

彎腰伸手,語氣討好地重複介紹道,“法斯特閣下,加西亞閣下,這就是曼斯菲爾德上將。”

法斯特:……

他陷入了短暫的迷茫,不由低頭看了看酒杯中殘存的餘液,有些懷疑是被高濃度酒精影響了感知。

剛剛這裡有蟲嗎?

法斯特側坐在座位上,手肘隨意倚著椅背,兩條大長腿一伸一曲,微帶了些迷茫地抬眼,打量著這場慶功宴會的主人公。

那實在是一隻渾身上下都與這個奢侈華麗宴會格格不入的雌蟲。

他與大多軍雌一般,表情冷峻呆板,公事公辦,身形高大流暢,身姿挺拔,背脊筆直,貼身的禮服衣料流暢勾勒出蘊含爆發力的肌肉線條,無聲昭示著這具身軀下潛藏的力量,宛若一把繃緊的弦,將要出鞘的刃。

淺淡色的瞳孔仿佛覆了一層薄冰,暗沉沉地,大廳刺目而糜爛燈光也無法攏在他的眼中,宛若亞格裡斯山定終年不化的堅冰,沉默而鋒銳,潛藏著遠方風雪的煙火。

明明可以算是極為優越的五官,偏偏組合在臉上就好像被消去了驚豔的存在感。

法斯特有些稀奇地看著他,在這種高階蟲族滿地跑,入目顏值均分85以上的世界,他已經好久沒看到這麼普通到沒有一絲特色的蟲族了。

就仿佛剛剛好地卡在不美不醜地邊界上,要說他美挑不出來像樣的優點,說他難看,缺沒有一點硬傷。

睫毛不長不短,不卷不翹。

眼型微圓微頓,瞳孔是比發絲淡一些的淺棕色,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黯淡,沒有淚痣等醒目的標誌。

膚色是略深的小麥色,哪怕是穿著繁瑣複雜精致的白禮服,整隻蟲也仿佛安靜地匿於暗處,一錯眼就彆開了去。

饒是經驗豐富如法斯特也一時無法在他身上找到任何記憶點。

仿若隨意一錯眼,他便會如一滴融入大海的水滴,再也尋不見。

——怪不得科研院那邊敢蠻著大批量往邊界送送死的“炮灰蟲”。

法斯特打量著要和加西亞結婚的眉毛越挑越高,欣喜之色簡直要溢出來。

更令他滿意地是,不愧是從戰亂地退回來的軍雌。

雜亂無章地精神力在他身上緩緩跳動,無言地暗示精神海的破敗與荒涼,恍惚間能聞到硝煙的味道。

簡直是……太完美了!

這種被設定好木納無趣隻知道打仗的性格,和愛好和平傷春悲秋的加西亞絕對沒有任何共同語言。

這破敗荒蕪的精神海,這肉眼可見如山一般的工作量,絕對能讓加西亞安撫一次躺床一周。

不是自詡要找到什麼真愛嗎?借著家族的寵愛逍遙了這麼多年,結果最後被迫一隻平平無奇的軍雌結婚,想想都要笑掉大牙。

而曼斯菲爾德作為大眾新生代的軍部偶像,他的婚姻情況至少十年間都很引人注目。

被“和典型結婚”的加西亞就是心裡流淚到吐血,他在外也得裝出一副與有榮焉深情款款的模樣。

打不過,罵不得,分不了,多麼燙手的大麻煩啊!

念及此,法斯特大咧咧地往加西亞所在地方向一靠,攬住他的肩膀,眉梢微揚,幸災樂禍的情緒簡直不要太明顯,真心實意道,“滿意您看到的嗎?兄長。”

加西亞沉默片刻,比法斯特還顫抖地手掌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指甲,壓抑著嗓音中的激動,“滿意。”

法斯特全身一僵,如生鏽老舊的機器般,緩慢轉頭,險先被加西亞燦若星辰的雙眼閃瞎雙目。

他推開掛在身上的法斯特,快步上前,語調輕柔而歡快,“日安,曼斯菲爾德閣下,久仰大名。我是——”

壞了!

讓他找到真愛了?

法斯特目瞪口呆,很少見到加西亞這麼積極的情況。

加西亞生性溫柔,長相清純無害,討蟲喜歡,從小到大就有無數蟲圍繞在他身邊,無論多珍惜的物件,多看兩眼就有蟲千方百計找來的送給他。

法斯特就在他後麵撿垃圾吃,撿的快變態了,終於受不了,用事實證明搶來的垃圾就是比撿的香。

而現在——

一向對萬事不在意的加西亞似乎對曼斯菲爾德有好感……

法斯特不悅地眯起眸子,明明加西亞和曼斯菲爾德結婚是娶了一個大麻煩,但隻要能讓加西亞有一點開心的事,他就十分不、開、心!

他任性囂張慣了,見到加西亞那張虛偽地笑臉就頭腦發熱,氣血上湧,想也不想上前一步,橫在了加西亞和曼斯菲爾德中間。

加西亞被撞得身形微晃,但他脾氣好,一向縱容法斯特,此時也隻是疑惑地後退一步,為弟弟讓出了位置。

被迫和曼斯菲爾德麵對麵的法斯特抬起臉笑了笑:“……”

這群雌蟲長得是真高啊。

注意到麵前雌蟲熟悉地專注而疑惑地眼神,法斯特眼眸閃了閃,笑意加深,俊美的五官更顯風流。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搶加西亞的東西不是嗎?

不過這次,他做個好蟲,還給他。

“恭賀您第164次的凱旋,曼斯菲爾德閣下。”說完,他撈過身後的加西亞,搭著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衝他擠眉弄眼,暗示幫你把把關。

實則十分心機地俯身貼近略矮的加西亞,華美鋒利的五官在加西亞清純的臉旁更顯濃烈。

他主動邀請,“我是法斯特,這是我的兄長加西亞。宴會煩悶無趣,花園處景色甚好,不知我可否有幸做閣下的向導?”

“日安,閣下。”半晌,曼斯菲爾德才緩緩點頭,語氣平淡,聲音滯澀乾啞,讓人疑心他是否好久沒有說話。

琉璃般的眼珠動了動,目光平靜地掃過加西亞和法斯特,在外界廣受愛慕追捧的雄蟲引不起他任何情緒。

雌蟲自顧自地陷入了思考,法斯特臉都笑快僵了,他才終於才像是找到了回答的程序,“……我的、榮幸,閣下。”

*

草木葳蕤,月朗星稀。

微風拂過,吹散空中霧氣,帶來青草的芬芳,點點螢火落在空中,珍惜的花卉與樹木被精心修剪,錯落有致地分布在莊園各處。

從涼亭處向遠望去,各處亮起的燈光,宛如一顆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廣袤的大地之上,宛若星火錯落,不似人間。

不過這樣的景色,作為宴會常客的法斯特看了太多年,太多次,早已爛熟於心。

為了將主星打造成高階雄蟲的宜居,日升月落四季流轉都是機器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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