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道,“你也知道我是猜的,能準一次就是幸運了,怎還猜的對第二次。
”
啟悟緩緩止了笑顏,溫聲道,“這些年以來,卻是我低估小主上了。”
我敞開門,便轉身朝屋內走去,”我這回也不過第二次同啟悟你說話,實在是沒有‘多年以來’這麼個交情的。“笑意滿滿的端了桌上的糕點,”你來這麼早,吃了麼?“
”小主上是主上的至親,即便旁人不說,您也應該知曉一直反對主上照看小主上的人中,便有一個我吧?”又是一俯身的行禮,“這些年來,多謝小主上不殺之恩。”
我思及此事,咬一口糕點,不語。
啟悟卻絲毫不在意我態度,接著道,“我這回來,是有一話需得問問小主上。”
我喝一口涼茶,“恩,你說。”
“蛇窟之內,小主上是如何自己獨自一人脫身的?”啟悟緩緩走近,由於身高上的壓製,我竟會覺得他眸中帶著些許強勢,“我研究血屍月餘,發覺其中更有魔主級彆之人,他們尚且會隕落,而小主上你身上未著軟絲甲,根本無生還之可能。”
我覺著他問的這個問題實在莫名,左右我如何爬出來的,同旁人又有什麼乾係?遂巋然不動的吃著糕點。
“當初主上聽聞小主上失蹤之消息,以蘊月墜尋著小主上方位,隻身一人入了蛇窟,落玉一族精心飼養了萬年的蛇窟便就在這一朝一夕間被屠殺乾淨。”若非是我錯覺,竟將我瞧見啟悟的眸中那一閃而過、些許血紅的怨懟,“主上那樣的人,竟至於一個個將那些個惡心至極的血屍抱將出來,不顧屍毒纏身,親自在那潰爛生蛆的屍堆中尋了你三日。如若捫心自問,你除了同主上是為血緣,還有何處可值得主上如此待你?”
我默了默,了無食欲的擱了糕點,不動聲色道,“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主上染了心魔,便就是在血屍中尋你三日無果之後,被‘它’徹底侵蝕。我研究血屍,以為你無生還可能,便如是稟報了主上,主上當時也道,他從蘊月墜中已經感知不到你的氣息。“啟悟麵容上常掛的溫潤如玉笑顏早已消失不見,沉沉,”上回見小主上,我已將心魔之害告知與你,你絲毫不掛心主上不說,依舊我行我素惹下如此大禍。主上明知自己染了心魔,遂關閉飄緲穀,驅逐所有族人,未免極端情緒之下誤傷旁人。怎想,你便在那個時候從蛇窟中爬出,害了你自己,也險些害得主上被心魔反噬而死。若非幾大護法拚命保你,讓你有一絲生還可能,主上心如死灰之下也不可能再度蘇醒。”
“你因禍得福,修為大漲,主上卻傷痕累累,心魔已成無法控製之勢。百年之後主上天劫,他心魔如此之重,又該如何渡劫?”啟悟莫名低聲笑了笑,叫我有種被毒蛇盯上之感,“魔族血脈大多以吞噬血親而助長自己,你,不就是個生鮮的例
子?主上要護你,是他重情,你卻不一定會知感恩。百年之後,若主上天劫未過。我便在此立誓。”一字一頓,“我會好好送小主上去陪主上的。“
我原地靜了良久,擱下茶盞,抬頭時展顏朝他笑了笑,”好啊,那就這麼辦吧。”
一貫好脾氣的啟悟,被我氣得麵色鐵青揮袖而去。
我知道他是委婉開口,企圖打溫情牌,讓我替千溯擋下那百年後的天劫。見我反應寡淡,又不惜加以威脅。
總之他早便盼著我死,是看在千溯份上才對我有一絲表麵上的客套。
我不在意旁人是如何看我,啟悟委實是一心為千溯,我亦不會對他心存芥蒂。
…
百年之後,我感知雷雲出關。
因同千溯血脈相連,遂兩人一齊渡了那天劫。
百又三年,我第一次正式隨千溯上戰場,成卻魔尊名號。
百又五年,木槿降生,同年,是為上古戰亂的閉幕一戰,我第二次正兒八經以主將之名再臨戰場。
…
那時千溯一直未對我提及過落靈兒,我則聽聞些旁支的消息,原以為落靈兒屍骨已寒,怎想數萬年過後,卻親眼所見她命猶存。
我翻來覆去的想,這樣的事決然不是千溯的風格,可落靈兒實實在在的活著,著實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