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相爺,最近的風頭不太對勁,建昌侯在兩淮地方,在江南,橫踢亂卷,再這樣下去,鹽政就有廢掉的危險啊!”
戶部尚書在古時候又被叫做計相,大明沒有丞相,但這個說法差不多,侶端也喜歡被人這麼稱呼。
其他幾個知府的心腹也紛紛大吐苦水,似乎張驥再多留一天,兩淮和江南就會崩壞一樣。
侶端拿捏了片刻,“我父親是不讚同將鹽課包給建昌侯的,這一點你們放心,在朝堂之上肯定據理力爭,不能把不靠譜的建昌侯放到那個位置上。”
淮安府的幕僚咳嗽一聲,“少相公,隻是這樣不行啊!鹽政方麵的賬目根本經不起折騰,能不能想個法子把建昌侯弄回京城,彆讓他在南邊瞎折騰了,再折騰下去,可就糊弄不住了。”
侶端皺眉,“這件事我會想辦法促成,你們也彆太擔心了,天塌不下來,就是真塌了,還有人比你們先頂著。”
幾人訕笑,然後有人拿出了一個信封,陸續有人同樣如此,放在了侶端麵前。
“少相公,這是今年的常例,請少相公收下。”
侶端打開一個信封看了看,裡麵是一萬兩的票號,幾個信封加起來,差不多有六七萬兩,有了這筆銀子,他看好的莊田終於有了著落。
侶端走後,妓館沒有閒著,陸續有人赴約,這些來此的人非富即貴,全都和兩淮地方與鹽商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一張龐大的關係網,幾乎鋪了整個大明中樞的一半,一百多萬兩銀子撒下去,讓朝廷的輿論都為之一變。
首先是反對張驥包稅的聲音增多,理由很充分,張驥包稅沒有可持續性,一旦出現差錯,鹽課稅銀的窟窿誰補?
其次,有科道言官大肆攻擊張驥本人,翻張驥的舊賬,還風聞奏事,言說張驥在兩淮地方和江南淨乾一些狗屁倒灶的不法之事,輿情洶洶等等。
弘治天子朱佑樘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本想讓小舅子南下避避風頭,卻又惹出了這麼多麻煩事,早知道,還不如讓小舅子繼續待在京城呢!
之所以一時間還站在張驥這邊,實在是開局一隻碗的大明窮怕了,麵對張驥畫餅似的一年幾百萬兩銀子的鹽課,朱佑樘怦然心動。
大明之前的皇帝,能保住不虧空就算好的,朱佑樘有中興大明之心,那麼標誌是什麼,國庫有大額盈餘是很能說服人的標誌。
朱佑樘覺得,萬一他雙腿一蹬駕崩了,國庫裡有個幾百萬兩銀子的富餘,任誰也得承認他是中興大明的主,去見了列祖列宗,也有底氣不是。
現在唯一讓朱佑樘心裡沒底的是,小舅子以往辦事不靠譜,真要是信口開河瞎咧咧,他們這對姐夫和小舅子,怕是會成為曆史上的笑柄,遺臭萬年都有可能。
心裡煩悶,拿不定主意的朱佑樘,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東宮,恰好看見太子在跟宦官們玩耍。
朱佑樘老大不高興,怕這些宦官把太子帶壞了,等走近才發現,太子不是在玩耍,而是在計算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