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由一位神情溫和穿著黑色西裝的女性帶領著她清洗了身體,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和鞋子後，芥川銀繼續跟著走在前麵的女性來到一間房間，裡麵有一主兩副格局的沙發上分彆坐著一身黑西裝的兩位男性。
這讓跟在女人後麵進入房間的芥川銀霍然緊張,她的雙手不由得拽緊袖口,眼神瑟縮地低下頭，下意識躲在女人的身後，不敢看裡麵的兩個人。
藤原空和織田作之助對視一眼，明白這是貧民窟出身的孩童普遍的性格。兩人站起來，藤原空對穿著黑西裝的女人微笑說道：“這裡交給我們,白石你先去忙吧。”
被叫作白石的女性溫婉一笑，對她麵前的二人行禮：“屬下知道了。”
她乾淨利落地轉身離開,沒有一絲遲疑。離開之前，她輕合上了會客室的大門,留下站在原地緊張不已的芥川銀麵對藤原空和織田作之助。
會客室裡寂靜無聲。
芥川銀越發地緊張，她不知道對麵的兩位先生要做什麼，也不清楚把她和哥哥撿到港口黑手黨的那位大人為什麼會讓人把自己送到這裡……但是，隻要表現的好就能留下來吧？她和哥哥就不會在過和之前一樣的日子……自己要好好表現才行。
芥川銀這樣想著，努力地使自己外表看起來很冷靜，但在藤原空和織田作之助的眼裡，她的行為和神態都一清二楚。
兩人又不著痕跡地對視了一眼,移動到沙發的另一邊坐下。織田作之助靜靜地觀察芥川銀，而藤原空語氣溫和地打破了沉默，笑著開了口：“彆站在那裡,坐吧。”他指了指靠窗戶的副沙發。
芥川銀心中一突,暗自咬了咬牙慢慢走過去,略有拘謹地坐下。
藤原空問：“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芥川銀低頭不敢直視,小聲地回答：“我、我叫芥川銀，今年、今年大概15歲。”
藤原空眉眼含笑，聲音爽朗道：“聲音很可愛啊，很適合你。”
芥川銀對藤原空突如其來的誇讚不知所措，頓時臉頰泛紅，結結巴巴地說道：“謝、謝謝先生。”
觀察著芥川銀的織田作之助分神用餘光瞥了一眼仿佛陽光開朗的男子高中生般的藤原空，心裡感慨想：雖然平時藤原先生的性格就很好，但沒想到他還有這樣一麵啊，真會說話，和自己一點都不一樣……這方麵，他和太宰都很擅長啊……
思維發散地想了一會兒，織田作之助重新凝回思緒，充當“審視者”的角色。
“那麼，我可以稱呼你‘小銀’嗎？”不知不覺間，藤原空已漸漸安撫住芥川銀緊張的情緒，讓她變得放鬆。
“好、好的。”芥川銀微微抬起頭，小聲地道。
藤原空嘴邊的笑意不斷擴大，他看起來十分高興，用一副鄰家大哥哥關心鄰居妹妹的口吻道：“小銀，和你一起帶到這裡的男孩是誰啊？你們關係好麼？”
“他……他叫芥川龍之介，”芥川銀抿了抿唇，抬起
眼眸看了藤原空和織田作之助一眼又飛快低下，顯得躊躇地道：“……他是我哥哥，對我很好。”
藤原空：“啊，這樣啊。”
芥川銀放在膝上的雙手緊了緊，嘴唇張起又合上，一副想要開口說話卻不敢害怕說錯話的可憐模樣。
“想說什麼就說吧，”藤原空友好地朝她一笑，“不要害怕。”
織田作之助在心裡默默點頭。
“我……”
芥川銀在藤原空鼓勵的眼神下終於張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可以知道，這裡主事大人的名字嗎？”她的眼底儘是忐忑與不安，還有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堅定，“那位大人說我‘適合留在大人’身邊，我想要留在這裡。”
‘那位大人’……太宰治……
“這要看雪大人最後的定奪。”藤原空表情不變地道：“不過來到這裡你要記住，這裡主事的人是中原雪大人，你稱呼‘雪大人’就好。”
聽到藤原空的話，芥川銀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紅傘死神！
芥川銀的大腦裡冒出這四個大字。
港口黑手黨“紅傘死神”的大名她是聽過的，不，應該是隻要生活在橫濱的貧民窟裡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根據貧民窟小孩之間流傳的傳聞講，“紅傘死神”是一位拿著一把由鮮血染紅的紅傘，嗜血成性，身材高大，身高有三米高，性彆不明的凶惡之人……據說“紅傘死神”的食量很大，而且還吃人……想到這些，芥川銀禁不住身體一顫，臉色變得蒼白幾分。
居……居然是“紅傘死神”嗎？他要是不滿意我……我是不是會被……吃掉啊？可是我很瘦的，沒、沒有肉啊……--
在芥川銀驚恐地腦補中，會客室的大門被人敲響。
來人是小林達也的部下，他拉開門對著裡麵的織田作之助道：“織田先生，雪大人回來了已經到樓下。”
“我知道了。”
織田作之助平靜地開口，隨後他站起來，對藤原空說了一聲，目光移向身體僵硬的芥川銀，頓了頓，還是沒說什麼地走了。
清楚地聽到來人話語的芥川銀愈發緊張，她不由得用牙齒咬住唇瓣以及握緊雙手，試圖獲得某種支撐她不再顫抖的力量。
藤原空看出來眼前的女孩再聽到“紅傘死神”的名號後比之前更緊張甚至是害怕與恐懼，他不得不感慨自己上司名號的威懾，以及和她這令人聞風喪
膽的名號下不匹配的真實性格。
想起自己在中原雪身邊工作前，沒有接觸過對方而自行腦補的一些想法和形象，藤原空的表情瞬間古怪，但馬上他便收斂了臉上的神色，輕聲對芥川銀進行安撫：“不要緊張，雪大人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一會兒你按平時的想法表達就好。”
“好、好的。”芥川銀點點頭。
雖然眼前的這位看起來好心的先生說“紅傘死神”好相處，但她不怎麼相信，對於等一會兒要麵
見傳聞中的“死神”，芥川銀心裡依舊緊張不已，生怕自己一個沒表現好被“死神”當場吃掉。
藤原空一看就明白小女孩沒有聽進去他的話……算了，等她一會兒見到雪大人就明白了……藤原空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
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推開門便看見一身黑西裝的織田作之助立於辦公桌的右側，桌麵上擺著她前天在中華街買的一個大熊貓的馬克杯。她走到黑色的皮質旋轉椅前坐下，伸手握著“大熊貓”馬克杯喝了一口，酸甜冰涼的檸檬口感擴散與唇齒之間。
“嗯？”雪垂眼看了看馬克杯裡淺棕色的液體，晃了晃杯子道：“這是檸檬紅茶？”
“是的。”織田作之助看了眼置於矮櫃上的保溫壺，“這是藤原先生特意給您做的，他說您剛出院，常喝飲料對身體恢複不好，就自己調製了檸檬紅茶，讓您嘗一嘗。”
“啊，那他有心了。”雪就著杯子又喝了一口，隻感覺一陣沁人心脾的清爽和纏繞於舌尖的清甜彌漫在口中。她大加讚賞：“不錯，我很喜歡，很好喝。”
雪又喝了一口，這次直接喝完了馬克杯裡的檸檬紅茶置於桌上，織田作之助已經適應了自己身為雪助理的身份，走到矮櫃邊拿起裝有藤原空特製的檸檬紅茶的保溫壺，給空蕩蕩的馬克杯重新添滿。
“讓太宰治那個混蛋帶過來的人進來。”身體向後一靠，雪晃了晃旋轉椅，隨意地說道。
“是，雪大人。”跟在雪身後進來的小林達也躬身行禮，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雪打了一個哈欠，姿勢慵懶地靠著椅背，隨手挑了一份桌上的文件看了起來，“織田作，你見到太宰治帶到我這裡的人了嗎？”
“見到了。”織田作之助回想起之前觀察的細節，道：“如太宰說的那樣，是出身橫濱貧民窟的女孩子，自卑、膽怯，但又心思細膩，有一定的膽量。”
手中的文啪的一聲被合上，雪左手撐著臉，眼裡透著好奇地問：“你說太宰治為什麼往我這裡送人啊，他撿到的人不應該自己養嗎？對了，他不是還見了一個人嗎？你見了沒有？”
織田作之助搖了搖頭，“沒有見過，這個小女孩，芥川銀是被太宰的手下高橋送過來的。而且——”他頓了頓，道：“太宰撿到的是一對兄妹。”
“這個我知道啦，”雪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隻是對太宰的行為感覺他心懷不軌。”
“啊，應該不會的吧。”織田作之助遲疑。
雪不爭氣地
睨了織田作之助一眼：“織田作啊，你怎麼能相信太宰那個家夥不會暗搓搓的搞事呢？”
織田作之助張了張嘴，準備要說什麼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他頓時閉口不言，身子站得筆直立於辦公桌的左側。
“進來。”
門被打開，藤原空率先進來，身後跟著一個體型瘦小，有著一頭黑色短發的孩子，小林達也最後進來，關上了門。
藤原空向左一步，讓出空間使芥川銀的麵貌完全地
暴露在雪的視野中，“大人，這位就是太宰大人送過來的孩子。”
“嗯……”雪微微起身，右手肘部立於桌麵，手掌撐著下頜，掩飾不了心中的好奇，肆意地打量站在她眼前身體輕顫顯得非常緊張的芥川銀。
沒什麼特彆的啊……就是看起來……太瘦了吧，我感覺一隻手就可以扭斷她脆弱的脖子……太弱了。
在雪打量對方的同時，芥川銀也在自以掩飾的很好地打量她。在看到雪的第一眼，以及周圍人對位於上首之人的態度，芥川銀就知道坐在旋轉椅上姿態懶散，年齡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便是港口黑手黨的“紅傘死神”。
……不、不可能的吧？！這和傳聞中的一點也不一樣啊！
她急忙低下頭，掩蓋住因過於震驚而驚詫的眼神，但又忍不住地偷偷抬頭，望向坐在辦公桌後的少女，與她之前聽過的傳聞一一做比較。
芥川銀：“……”
她心中大震，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但同時，她心中懸掛的石頭倏地落下，鬆了一口氣。……如果“紅傘死神”是眼前的少女的話，應該……不會……吃人的吧？芥川銀充滿希翼地想。
雪不知芥川銀心裡想了這麼多，她略打量了幾眼後便收回了目光，手肘從桌麵上撤下，恢複了之前慵懶的狀態，鬆鬆地靠在椅背上。
“你是被太宰治帶回來的，為什麼不跟著他走？”雪懶洋洋地問。
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的芥川銀平緩了之前震驚的情緒，努力緩和聲音讓它聽起來正常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原因，那位大人……他對我說我適合呆在這裡，把我帶回來後就讓人送我到您這裡……”
“嗯……聲音還挺好聽的……”雪腳尖點地，使身下的皮質椅轉動起來，她一圈一圈地轉著，像是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芥川銀忙不迭道：“我叫芥川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