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斧高高揚起,落下時胳膊粗的木樁啪的一聲利落的劈成了四分。
綠林之輩打著赤膊,在劈裡啪啦的斧頭聲中揮汗如雨,月光下他膚色偏暗,胳膊抬起落下時會凸顯出漂亮健壯的線條,汗珠隨著胸膛的起伏而滾落,順著精壯的肌理緩慢又快速的流淌。
月色皎皎,將夜籠在銀白色的柔和中,但卻使他每一次的揮斧,每一次的動作都透出綠林的野性和強悍。
這是任何人都不曾見過的邈千重。
那雙丹鳳眼和魅惑的胭脂痣過於奪目,以至於所有人都忽視了他的另一麵,即便蘇子明麵對過野獸般的邈千重,也從未如此清醒客觀的去看他一眼。
當然他也沒機會去看。
更多的是迷離時的撫摸和承受,雖然觸感確實令人血脈噴張,但這種視覺上的強大衝擊,他還是頭一次感受。
紅豆跟在蘇子明身後,心裡嘟囔一句現眼。
劈柴就劈柴光什麼膀子,脫了給誰看,寺廟裡都這麼孟浪,眼裡沒有一點對神佛的敬意,真該遭雷劈!
一轉眸,他看到手持佛珠的王爺直勾勾的盯著人,然後,咽了口水。
紅豆“..........”
好在王爺定力過人,到底沒被綠林之輩以下犯上的衝撞,回屋洗了冷水澡,撚著佛珠念了一個時辰的靜心咒。
第二天起床王爺上火了,臉上冒了兩個不小的火痘。
不懂事的護院也沒長個腦子,剛問了一句要不要帶邈公子回府,話沒落音就挨了一窩心腳,踹的他險些吐血。
王爺禮佛半生,早就修得一顆風雨撼世,我不動的佛心,頭一次對身邊人動腳,也是頭一次氣的摔了佛珠。
打那以後王爺就沒再出過禪房,捧著靜心咒成天的看,眼神一時恍惚一時聚集,神色也越發冷漠。
紅豆沒事就遠遠的躲著,有事也儘可能的遠離王爺的視線,他看著王爺一日低沉過一日,總覺得麵上平靜的王爺下壓著火。
隨時失控爆發的火。
紅豆跟了王爺半輩子,頭一次跟的心驚膽戰,吃睡不安。
邈千重在寺廟吃齋念佛整整五天,下山的當天蘇子明就讓紅豆去備馬,同方丈客氣簡單的道彆後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這一晚空中無月,趁夜趕路多有顛簸,好在王爺心情頗好,並沒有開口怪罪。
馬車駛進小鎮的一瞬間紅豆似乎聽到了一聲輕笑,他側身看去,蘇子明正盤腿打坐,佛珠在指間緩緩撚動,車廂內縈繞著安靜的禪意。
紅豆又坐了回去,感慨自己最近辛苦,壓力大的都幻聽了。
最近的王爺很不對勁。
不止是紅豆,就是府裡最笨的丫頭都察覺了,王爺近來興致缺缺,做什麼都提不上精神來,而且喜怒無常,上一刻還在廊下賞花,下一刻就覺得藤蔓礙眼又招蟲,讓人拿剪子去修剪。
早起還說想吃些清淡的米粥,中午擺上白粥鹹菜時他又突然沉了臉,問紅豆蘇府是不是破產了,廚房鏟子都快揮出火星子來了,著急忙慌的炒了幾盤香氣馥鬱的川魯硬菜,王爺隻吃了一口就擱了筷,說是積食要出去走走。
紅豆備車他不讓,剛走了不過一條街他又說累,紅豆趕忙去茶館包了廂房,生怕慢一步王爺壓製多時的那團火就爆了。
小二樓的包廂下是條長街,行人雖然不少,但卻不嘈雜,再遠些便是小橋流水,烏篷船從橋下飄過,隨著撐杆一點,眨眼便輕快的遠了。
太平盛世,人間煙火,這是王爺最愛看的景。
紅豆覷著蘇子明的臉色,緊繃的心弦漸漸鬆緩下來。
沒等鬆到底餘光突然瞟到一人大搖大擺的踏進了長街。
紅豆心弦倏地一緊,他不動聲色的看向蘇子明,見人吃茶的動作僵在半空中,心裡當即涼個透天。
“掌櫃的!”邈千重摟著那人的肩,幾乎是硬把人拽進了布莊“來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