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辭慢慢走進房中,仔細嗅了嗅,其中確實有淡淡的栗子香味。
若不是房門一直開著,想來這香味應該會更濃烈。
他抬手拿起桌上的木條看了看,幾乎可以確信這就是原悄住過的房間。
所以這兩日,原家這小公子表麵上一直與他“失之交臂”,實際上卻住在隔壁?
那此時他房中的人……八成就是原悄了!
衛南辭看向靠近自己房間那側的牆壁,很想闖進去將裡頭的人拎出來質問一番,問對方為何要如此捉弄自己?
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栗子香味就是原悄搞的鬼,想給他下藥!
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件事情透著點怪異。
念及此,衛南辭並未打草驚蛇,而是去找了浴房裡的夥計。
夥計原本陪原悄瞞著他就挺心虛,見他找上門,不等他質問便將原悄的打算全說了。
“原小公子就是見你和原統領積怨太深,想尋個機會幫你們解開心結。”那夥計道:“我也是想著,眼瞅過年了,我們東家說不定要回京過年。屆時若是看到你與原統領水火不相容的,定要不高興……”
“我倒要替我師父謝謝你?”衛南辭冷聲道。
“衛副統領,您彆動氣。”那夥計賠著笑道:“原小公子也是一番好心。”
衛南辭心中不快,卻不至於難為一個夥計。
再說了,這是他師父家的浴房,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裡教訓人。
隻是原悄那番說辭,這浴房的夥計信,他可不信。
衛南辭堅信,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關鍵的環節,是他沒想通的。
他叮囑了那個夥計不要多嘴,而後便再次回到了原悄的房間。
不過他在屋裡看了一遍,也沒發覺什麼可疑的東西。
衛南辭心裡好奇不已,暗下決心一定要看看原家這小公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於是他讓夥計又給他安排了一間房,睡在了原悄那空著的房間隔壁。
所幸浴房這暖閣裡過夜的人不多。
當晚,衛南辭一直沒怎麼睡著,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著外頭的動靜。
直到次日晌午,原悄才從他房裡出來。
先前幫原悄瞞謊那夥計,如今“叛了變”,時不時就過來朝衛南辭通風報信。
原小公子早晨洗漱完,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幾時去的茅房,回來又要了什麼東西……夥計均事無巨細地朝衛南辭彙報了一番。
奇怪的是,原悄除了去他的房間,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衛南辭好奇得抓心撓肝,偏又不願來硬的。
好勝心讓他越挫越勇!
他就不信,自己搞不明白原家這小公子的名堂!
當日,他又循著從前的時辰回了房間。
桌上依舊有原悄留下的信,以及多出來的一隻小狗木雕。
衛南辭取出從夥計那裡要來的棉花,塞住了鼻子。
而後心猿意馬地坐在榻邊等了一會兒,隨後示意夥計去通知原悄,就說自己走了。
不過他並沒有走,而是躲在了床幔後頭的夾角裡。
隻要原悄進來之後不在房間裡亂轉,也不去扯動床幔,就不會發現他的存在。
若對方真的發現了,衛南辭也不介意。
這本就是他自己的房間,到時候該尷尬的人是原悄而不是他!
夥計剛離開不久,衛南辭便聽到了腳步聲。
原悄進門後先是從裡頭將門鎖好,隨後走到桌邊看了一眼。
不過因為衛南辭連著兩日未給他回信,所以他今日也沒再費心回複什麼。
緊接著,他走到榻邊和衣躺下,將腦袋埋在了衛南辭的枕頭裡。
但是因為今日衛南辭沒有在床上睡過覺,所以上頭殘留的信息素並不多。
原悄似乎也感覺到了,隻能委委屈屈換了好幾個姿勢,最後索性將毯子都攬在了懷裡抱著,還時不時在上頭蹭一蹭,試圖找到衛南辭信息素殘留較多的地方。
衛南辭躲在窗幔後頭,聽著原小公子略有些淩亂的呼吸,看著對方抱著自己的枕頭和毯子猛吸的場麵,整個人都震驚了。
原悄這麼大費周折,難道就是為了睡他的床,吸他的枕頭和被子?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床上,原悄很快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抱著衛南辭的枕頭睡著了。
衛南辭出來的時候匆匆往榻上瞥了一眼,便見少年麵頰潮紅,額頭滲著點細汗,看上去乖順又可憐。不知為何,這讓他不由自主便想起了宮宴當晚的那一幕。
彼時的原悄也是這樣,麵頰泛著紅意,整個人看上去乖軟得不像話。
這一刻,衛南辭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薑大夫的話。
但他很快就將這念頭壓了下去,乾淨利索地翻窗走了。
從浴房出來後,衛南辭隻覺心裡亂哄哄的,情緒也跟著有些起伏。
他對原悄的舉動談不上反感,他的床又不是什麼金貴東西,對方躺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人家原小公子還要給他製弩呢!
可他想不通,原悄這麼做圖什麼?
難道……原小公子對自己有意思?
這麼一想,很多解釋不通的事情,好像忽然就通了。
他從前在話本裡看到過,有人會因為遇險時被人所救便以身相許。
難道是因為自己在長寧湖裡救了原悄,所以少年便對自己動了心?
“衛副統領!”殷時遠遠看到他,幾步奔過來,“您沒事吧?麵色有點難看。”
衛南辭搖了搖頭,心不在焉地問:“怎麼了?”
“沒事,就是看你今天沒去大營,屬下還以為您遇到什麼事情了?”
“我能有什麼事情?”衛南辭一手搭在殷時肩上,“今日不當值吧?陪我去喝一杯。”
殷時一聽他要喝酒,自然是滿口答應。
於是兩人便找了個僻靜的酒館,要了幾個小菜,點了兩壺酒。
“頭兒,您是不是真遇上什麼事兒了?”殷時問。
“沒有,就是……”衛南辭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測,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原家那小公子,怎麼會喜歡上他了呢?
難道就因為他救過對方一回?
可當時自己沒有留名,原悄應該不知道是他救的,宮宴那晚對方才知道此事。
若不是因為長寧湖那次,難道是在演武場比武那次?
原小公子見他把原君恪虐得體無完膚,所以心生崇拜?
又或者是因為宮宴那晚的事情?
衛南辭左思右想,很想知道自己是因何被原家小公子惦記上的。
“你覺得我怎麼樣?”衛南辭問。
“您怎麼忽然這麼問?”殷時道:“整個京城誰不知道這一輩的武人裡,您是武藝最高的,也是長得最俊的。英俊瀟灑,武藝高強,學富五車……”
殷時難得誇自家衛副統領,恨不能將自己知道的四字成語都用上一遍。
衛南辭打斷他道:“那你說我這樣的人……應該很容易招桃花吧?”
“那是自然,咱們京城偷偷喜歡您的姑娘可不少。改日若是您說想成婚了,我估計咱們巡防營的門檻都能讓媒婆給踏破了。”殷時笑道。
“我問的不是姑娘。“衛南辭道:“你說好龍陽的男子,會喜歡我這樣的嗎?”
“噗!”殷時一口酒儘數噴了出來,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家副統領。
“你也是個男子,你設想一下,若是我……待你不錯,你對我……”
“咳咳咳!”殷時聽了他這話嚇得屁.股一緊,忙道:“頭兒,您彆嚇唬我,我娘還等著我給他娶個兒媳婦回去呢……”
衛南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