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要走。”
原悄甚少見衛南辭這副模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衛南辭貼著他的額頭,兩人呼.吸.交.錯,鼻息間都是彼此信息素的味道。
原悄便覺唇間一熱,尚未反應過來,便被衛南辭吻.住了。
“三郎……”衛南辭將他往懷中一攬,像是什麼都顧不得了一般。
原悄很快覺察到了他的異樣,在他肩膀上一推,“衛南辭!”
衛南辭怔怔看著他,目光帶著點茫然。
“你冷靜一點,你這樣很危險。”原悄道。
衛南辭隻覺腦袋傳來一陣尖銳地刺痛,很快恢複了理智。
他強行收斂住自己的信息素,開口道:“我現在有點失控,你先去找小餘吧,讓他陪著你。”
“你現在精神力很不穩定,需要我的安撫。”
“可是我怕我會控製不住自己,傷著你。”
原悄推著他走到榻邊,示意他躺下。
衛南辭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著原悄的意思,老老實實躺到了榻上。
“閉上眼睛,什麼都彆想。”原悄道。
衛南辭聞言便閉上了眼睛,隨即他便嗅到了淡淡的栗子香味。
“還記得我上次引導你控製自己的信息素嗎?”
“記得。”
“這一次,你試試看,能不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
“在哪兒?怎麼感覺?”衛南辭問。
“精神力是靠你的大腦控製的,你專注一些試一試,看能不能感覺到。”
“好。”
衛南辭閉著眼睛,努力放空自己,試圖去感受自己的精神力。
然而精神力這東西畢竟與信息素不同,嗅不到也看不到,所以感受起來比上一次要難。
原悄見他眉頭深鎖,額頭也沁出了冷汗,忙道:“彆著急,慢慢來。你剛受過傷,現在精神力本來就不穩定,這個時候不能操之過急。”
“三郎……”
“什麼?”
“再給我一點信息素。”
“好。”
原悄坐在榻邊,又釋放了一點信息素給他,同時握住了他放在榻邊的那隻手。
衛南辭一把扣住他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捏得原悄手指都有些發疼。
“衛南辭……”
“唔……”衛南辭發出一聲略有些痛苦的悶哼。
原悄有些緊張,忙道:“彆試了,睜開眼睛。”
衛南辭卻像是聽不到他的聲音一般,依舊緊閉著雙目,額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衛南辭,醒醒!”原悄一手捧著他的臉拍了拍,“你彆嚇唬我,快醒醒。”
他說著釋放出了栗子味的信息素,試圖安撫對方,可對方卻依舊毫無反應。
原悄有些著急,生怕他傷著自己,低頭在衛南辭手腕上咬了一口。
衛南辭吃痛,猛地坐了起來,原悄卻痛呼一聲,捂著腦袋半晌沒緩過來。
“三郎你怎麼了?”
“你……你剛才用你的精神力攻擊了我。”
衛南辭嚇了一跳,“我……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沒關係……不大難受。”原悄深吸了幾口氣,安慰道:“可能是因為我強行叫醒你,你的精神力進行了自我防衛。不過並不嚴重,我沒事。”
衛南辭一臉懊悔,仔細檢查了一番,見原悄當真無恙這才放心。
“你的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控製精神力可以慢慢來。”
“嗯。”經過方才那一下,衛南辭也不敢再亂來了。
若是他的精神力傷到了原悄,那他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睡一覺吧,你的臉色很差。”原悄道。
“我不敢睡。”衛南辭道:“怕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
原悄知道他這會兒精神力不穩,所以性情會變得比平時更敏感,便安撫道:“那我陪著你一起休息。”他說罷脫下鞋襪,躺到了衛南辭身邊。
衛南辭將他攬在懷裡,這才安心地重新閉上了眼睛。
“衛南辭。”原悄小聲問道:“你對我的身份,真的沒有任何疑慮嗎?”
“我在意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原家小公子的身份。”衛南辭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與你二哥認識那麼久,對他那個弟弟從未正眼看過一次。”
原悄聽他這麼說,便忍不住往他身邊湊了湊。
兩人依偎在榻上,就那麼和衣睡著了。
不過他們這一覺睡得並不算太久,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衛南辭就醒了。
原悄覺察到他的動作,也跟著醒了過來。
“你還要去衙門裡嗎?”原悄問他。
“不急,用過了午飯再去。”衛南辭起身讓人弄了些水,草草洗漱了一番。
約莫快到了午飯的時辰,餘敏行也來了。
“師兄氣色恢複得挺快啊。”餘敏行看了衛南辭一眼,揶揄道,
“你來得正好,一會兒一起用飯吧。”原悄道。
餘敏行也沒客氣,大大咧咧便坐下了,等著開飯。
“接下來怎麼辦?”餘敏行問:“這個人太厲害了,咱們根本防不勝防,得想想法子。”
“得先把他找出來,這樣防備起來更容易。”原悄道:“我仔細想過,這個人看起來不像是這個世界裡的人,否則他根本不可能將精神力運用得這麼醇熟。”
若是精神力不夠強大的Alpha,在古代世界經曆幾次易感期可能就會瘋掉。衛南辭之所以能安然無恙,是因為他的精神力極強,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自發學會控製精神力。
所以原悄覺得對方更有可能是和他一樣經曆時空裂縫穿越而來的。
至於對方是一個人,還是一夥人,他們暫時還不好下結論。
“他有沒有可能是和你一起來的?”衛南辭問。
“很有可能,理論上來說,時空裂縫的觸發是有偶然因素的,不可能太頻繁。這個人從前也沒有泄露過蹤跡,他殺的那些人都是在不久前,所以他和我一起穿來的可能性很大。”
“你認識他嗎?”餘敏行問。
“不好說,我遇到時空裂縫時,在巡航艦上。但是那會兒我上艦時間並不長,認識的人很少。不過如果對方是和我經曆同一個時空裂縫而來的話,我想就算不認識他,也能鎖定他的特征。”
衛南辭一聽來了興致,示意他繼續說。
“首先硝石味的信息素並不常見,且極具攻擊性,那麼這個人至少會是個A級或者S級……”原悄怕衛南辭聽不懂,改口道:“就是最高級或者第二高級的戰士。”
“我是什麼級?”衛南辭問。
“你是頂級。”原悄道。
衛南辭一挑眉,有些得意。
“巡航艦上級彆這麼高的人並不多,我想他很可能是個軍官。”原悄道:“不過不管他是誰都不重要,因為他們的特征都很相似。年紀應該在25歲上下,不低於22歲,不高於30歲。穿過來的時候是平頭,也就是說頭發比我還要短上一些。”
原悄的頭發長了這半年多,已經不像剛來時那麼短了。
但若是仔細分辨,他與其他人的頭發長度還是有著很大的差異。
“個字肯定很高,身體很強壯,身形和氣質都和衛南辭相似,是那種典型的武人氣質。”原悄又道。
“這樣一來,我們要找的人範圍就大大縮小了。”衛南辭道。
從前他們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如今隻要找頭發不夠長,身形勇武的青年人就行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個人殺人的目的是什麼?”餘敏行問。
“我想可能是易感期到了吧?”原悄道:“沒有抑製劑的情況下,他很可能會狂性大發,若是找不到人安撫,一次或許還能撐得住,第二次就未必了。”
尤其是星際時代的Alpha,他們分化後便依靠抑製劑度過易感期,所以沒有任何徒手對抗易感期的經驗。若是放在星際時代,有法律的約束,他們或許還能控製自己不胡作非為,可一旦到了沒有人能約束的古代社會,他們的行為就很難預料了。
畢竟,Alpha的骨子裡,天生就帶著暴.戾傾向。
“對方殺了那麼多人,隻怕往後會越來越瘋,所以咱們還是得儘快想法子找到他。”原悄道。
“光是一個就挺難纏了,就怕他還有同夥,咱們得商量一下對策,不能硬來。”衛南辭道。
昨晚他們已經付出了好幾條人命,這個教訓實在是太重了。
“三哥,這裡最懂的人就是你了。”餘敏行看向原悄道。
“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在他攻擊人之前先乾擾他。”原悄道。
那個Alpha殺人靠的是精神力,而精神力是一種很容易被乾擾的東西。
一旦受到信息素刺激,或者外界的刺激,都有可能令他受到感染。
“除了感染,影響他殺人的,還有距離。”衛南辭道。
昨夜在現場的人不止衛南辭和死了的那幾個士兵,還有彆人。
但是離得遠的那些人,都沒有受傷,這就說明此人的精神力攻擊範圍具有一定的限製。
“乾擾加距離限製。”原悄道:“我想到了,可以給巡防的士兵們,每人發一個木哨。一旦他們在街上遇到可疑的人,可以先警告,若對方不配合,就吹木哨,先乾擾防止他傷人,再用弩將他擊傷。”
這樣總比貼臉對抗要安全一些。
“可以,我今日就去知會他們,往後巡防的人皆分四人一組,都帶著木哨和弩,且彼此間要拉開一定的距離。一旦遇到可疑之人,就按你說的,寧可錯傷也不能放過。”
反正隻要士兵們避開要害,不會傷及對方性命。再加上原悄提供的線索中,光是頭發短這一條,就足夠篩掉大部分人,所以錯傷的可能性極小。
三人商量完,廚房便備好了午飯。
他們一並用過飯之後,便去了一趟衙門裡。
因為對那個人極為忌憚,衛南辭思忖再三,決定帶著原悄和餘敏行一起,沒敢將他們留在住處。畢竟跟在他眼皮子底下,遇到意外他尚且有機會阻止,若是人不在跟前,他就隻有乾著急的份兒了。
當然,原悄自己也是極力要求要跟著。
因為在這件事情上,他是真的能幫上忙的。
隻是他肚子如今略有些顯懷,所以出門時特意選了件質地不那麼軟的外袍穿上了,怕讓人看出來異樣。
當日午後,衛南辭便讓衙門裡的人,將全城的木工都找了來,讓原悄教他們製木哨。
他不僅要給衙門裡和城防的人每人發一個木哨,還打算給雲州營的人也帶一批過去。
畢竟麵對精神力的攻擊,他們能自保的手段太少了。
人手一個木哨,總比赤手空拳好。
衛南辭極為謹慎,他在朝衙門和城防的士兵吩咐接下來的安排時,特意排查了一番,確認官兵中沒有可疑之人才放心。
不多時,同知大人又拿來了近期失蹤人口的名單給衛南辭看。
衛南辭掃了一眼,沒看出有什麼特彆的,隻知道這些人都是雲州附近的縣城或村子裡的百姓。
“找人來認屍了嗎?”衛南辭問。
“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下午會陸續有人過來。”
“嗯,這邊勞煩大人辛苦了,我下午還要去雲州營一趟。”
“衛副統領辛苦了,此番雲州的安危,就仰仗您了。”
衛南辭沒跟他客氣,安排好衙門裡的事情之後,就帶著人去了雲州營。
此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朝眾人說的是背後那個Alpha有巫蠱之術。因為衙門裡的人都見過毫無外傷的屍體,甚至有人目睹過昨晚衛南辭等人遇襲的場景,所以都對這說法深信不疑。
到了雲州營,衛南辭也依舊是這番說辭。
雲州營的主帥對他和原悄一直都挺看重,此番聽聞雲州出了這樣駭人聽聞的案子,自是願意幫忙。
“胡將軍先把人都召來吧,隻要是大營中的人,一個都不要遺漏,哪怕是燒火的夥夫也叫來。”
“衛副統領是懷疑軍中有細作?”胡將軍問。
“以防萬一罷了。”
“好。”
胡將軍當即命人將軍中數萬將士都召集到了演武場上。
衛南辭帶人仔細驗看過,發現沒有可疑之人,這才放心。
“此人究竟有何神通,為何會殺人於無形?”有人問道。
“巫蠱之術聽說過嗎?他隻要路過你身邊,就有法子將你的腦子烤成熟透的腦花。”衛南辭道。
在場的人聞言不由有些脊背發涼。
“不過此事咱們並非毫無辦法,我已經讓人將全程的木工都帶到了衙門裡,原司使教了他們做木哨,不出明日,城防的人便會人手一隻木哨。很快,雲州營的弟兄們,也會人手一隻。”衛南辭道:“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一些雙弩,尤其是城中巡防的人和大營巡防的人,務必要做到人手一把。”
“雙弩?”
“這個原司使會教給軍器司的木工,再加上營中稍懂木工的人幫忙,想來一天能製出來不少。待城中的木工做完了木哨之後,也讓他們一並來幫忙。至於弩機,先放一放。”
胡將軍聞言自是沒有二話,當即就吩咐下去了。
當日,眾人在營中一直待到黃昏。
直到衙門裡有人來報,說巡城的士兵發現了可疑之人。
衛南辭不敢耽擱,帶人匆匆趕到了衙門。
可惜的是,他們雖然發現了可疑之人,卻未能擒獲。
“有人受傷嗎?”原悄問道。
“有,不過萬幸性命都無礙。”同知大人道。
遇到那個Alpha的是一隊四人的巡防小隊,他們發現那人頭上戴著帽子,身形健碩且年紀和衛南辭所說的相符,便要求對方摘下帽子。
沒想到那人並不配合,還試圖攻擊他們。
好在他們今日巡防的人,已經拿到了第一批製好的木哨,四人對著那個人狂吹木哨,擾亂了對方的精神力攻擊。
可惜,巡防的士兵用的都是單發的舊弩,再加上多少被對方的精神力刺激到了,所以四個人射出去的矢,隻有一發中了那人的後肩。
“這是畫師根據他們的描述畫的畫像。”同知大人遞了一張畫像過來。
衛南辭看了一眼,又示意原悄看,原悄搖了搖頭,那意思對此人沒什麼印象。
此事倒也不奇怪,巡航艦上那麼多人呢,原悄不認識的是大多數。
況且這隻是畫像,相貌都是根據那幾個士兵的回憶畫的,未必真實。
“小餘,去看看受傷的士兵。”衛南辭道。
餘敏行聞言便被人帶著去了那幾個士兵休息的房中。
衛南辭想了想,帶著原悄一起跟了過去。
兩人到了屋門口,便嗅到了熟悉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還是硝石味。”原悄道。
“說明和傷我的是同一個人。”
往好處想,對方或許隻有一個人,這樣對付起來總歸要容易一些。
往壞處想,這個人昨夜剛傷了衛南辭今日就出來溜達,有點過於猖狂了,隻怕他接下來還會有動作。
“他後肩受了傷,肯定出不了城,要不要讓人去搜?”原悄問道。
“他今日受了傷肯定有防備了,若是貿然上門,隻怕會有新的傷亡。”衛南辭道:“但是咱們已經大概知道了這人的樣子,總歸是有了點進展。”